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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哪裡是落水鬼?我這是要做死在牡丹花下的風流鬼。
當然,這話幽篁沒敢當著酋的面說,當下掩飾般地咳嗽兩聲,摸了摸鼻尖,道:“我在想,這鎮上品香樓的蒸點不錯,還有他家的陳皮兔——正宗的巴蜀風味,別處可都沒有。怎樣,去嚐嚐?”
兩人從人群中撤出來,一路沿著石板小道慢悠悠往上走。這條道上聚集的都是些雜耍藝人,噴火圈兒的,耍猴的,變臉的,胸口碎大石的。雖然對於酋和幽篁而言,藝人們的本事著實拙劣得緊,但就這麼在旁邊看著倒也有趣。品香樓在山勢最高處,小店二層大堂皆是竹桌竹椅,裝潢得淡泊雅緻,盡得山林野趣。坐在窗邊能將整個小鎮的歡鬧景象盡收眼底,極目眺望,甚至隱約能看到遠處重重煙靄之後,五彩池層層疊疊的水光。
幽篁路上順手從一個小姑娘那裡買了兩束五彩絲線。這東西又被稱作長命縷,據說有避災除病、保佑安康、益壽延年等等神奇的作用。幽篁一個死人倒用不著求什麼長命,但依然按照端陽的習俗,一束系在了酋的手腕上,一束系給了給自己。哪知那五彩線竟會掉色,待淨手時沾了水,立刻將手腕印得紅一道綠一道的,甚至沒過多久,便連衣袖也沾染了幾分淡淡的顏色。
幽篁頗有些尷尬,酋卻不甚在意,依然任由那絲線綁著,慢慢地自己給自己斟酒喝。要的是色濃味醇的女兒紅,再時而嘗一筷子辛辣鮮香的兔肉。等一盤粽子端了上來,又開始研究那粽子的解法,倒十分閒適。
吃了一半,幽篁忽然想起雄黃驅五毒的事,便起身去後廚要大師傅記住往他們的酒中添雄黃。等到回來,卻意外看見一群衣衫不整的人呼啦啦地將酋那張桌子圍了起來。
為首的男子服飾華貴,只是一張臉笑得猥瑣。只見他一手撐著桌子,微微靠近了酋幾分,道:“小妞兒,趁著端陽扮了男裝偷跑出來的,是也不是?哥哥我這兒正無聊得緊,要不要陪著一起玩玩兒?”
☆、救美
望川鎮地方富庶,莫說節日,就算平時也時常有富家子弟遊手好閒,打馬自石板街上馳過,去青樓裡喝花酒。一路橫衝直撞,招招搖搖,引得行人莫不側視,而這遇到美人便當街調戲的戲碼,亦不算少見。
圍住酋的十來個人,有些人身著勁裝短打,像是家僕,又有幾個揹著刀劍,約莫是江湖客。領頭的男子看著不到三十歲,不知是誰家的富少,還在努力地往人面前湊,嘴裡不乾不淨道:“小妞兒,怎麼以前沒見過你?肯定平時不怎麼出門吧?你這臉上的面板真不錯,看著又嫩又滑,給哥哥我摸幾下,成不?”
酋放下酒杯,冷冷瞟了那富少一眼,卻見他渾身一抖,彷彿骨頭都酥了,膩聲道:“哎喲,美人就是美人,連生氣都這麼美。要不以後就跟著哥哥吧,保準吃香喝辣——”伸手就要朝著酋的臉上去。
伸到半空,忽地止住。旁裡一隻青白的手捏住他手腕,骨骼頓時咔咔作響。黑衣的書生站在一旁,還提著一罈雄黃酒,笑得很是溫和:“這位公子,我朋友平素愛潔,你的手太髒,拿開些可好?”說罷一甩,那富少一個踉蹌,蹬蹬蹬往後退了好幾步,身邊反應快的家丁連忙將他扶住。只聽叫得慘痛,跟殺豬似的,拿出手腕來看,正以極不自然的角度朝旁扭曲著,竟是被徹底捏碎了。
幽篁來到酋的身邊,以自己的身體攔在他與那群人之間,唇角仍掛著溫潤微笑。酋方才身形微動,本是要出手的,此刻見有人自告奮勇,就挑了挑眉,又坐了回去。十隻正待殺人的手指細白修長,此刻卻轉而伸向桌上那盤粽子,十分熟練地又剝開一隻,施施然咬了一口。
幽篁有些無奈地回頭看他,卻見酋微微一笑,眉眼彎彎,說了一句:“豆沙餡兒的。”
幽篁道:“你可別都吃了,給我留一隻!”
酋道:“這我不管。要吃就快!”
“混……混賬!!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竟……竟敢——哎喲,疼死我了!!”那富少扶著手腕,又轉頭責罵身邊隨從,“你們這群飯桶!!給我上啊!!把這狂妄的小子抓起來,狠狠地打!往死裡打!!”
幽篁搖搖頭,從懷中掏出筆,一臉認真地對那富少道:“誒,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富少一怔,道:“什、什麼?”
話音未落,屋子裡忽地暗了下來,奇異的黑霧四處瀰漫,又有不知從哪裡來的冷風颼颼地吹,莫名令人膽寒。只聽幽篁幽幽地嘆了口氣,聲調無比哀怨地道:“其實……我已經死了很久了。你的命……借給我吧?”
一聲淒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