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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漸變熱,明霜的身子也笨重起來。不知為什麼,她的肚子比同月懷胎的人更大一些,平時的日常起居變得極不方便。
府上全是丫鬟和婆子,有老有小,擔心讓人說閒話,明霜這回連小廝也沒有請。然而正因如此又鬧出了別的事來。
夏夜裡風雨如驟。
一覺睡醒,小丫頭一臉慌張的告訴她,說後院內遭了賊。
“損失多少?可嚴重麼?”
小丫頭頷了頷首:“姑娘的首飾丟了兩盒,咱們下人房裡也丟了點散碎銀子。”
“還好。”明霜鬆了口氣,“都是小錢。”
未晚咬著下唇:“虧得是那小偷兒不認得咱們家中的路,否則還不把府上偷乾淨麼?”
守夜的都是老翁,年歲大了,明霜又心疼,子夜之後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息。這樣下來一到晚上幾乎沒人看門,有賊光顧也是遲早的事。
姚嬤嬤覺得這不是辦法,“咱們還是請點護院,或是有功夫的侍衛來吧,錢丟了是小事,傷到人可就不好了。何況您如今又是有孕之身,更應該注意些。”
明霜雖然有些介懷,但這話也不無道理。一屋子老弱婦孺,手無縛雞之力,實在容易讓人欺負。
於是她命人寫了榜文,貼到杭州城門口。價錢開得也不低,一兩銀子一個月,不過奇怪的是,等了好幾天也無人問津。
日子一久,這事便漸漸淡忘了。
夏去秋來,樓臺千重,蓮葉亭亭。
清晨尚早,明霜坐在書房裡小憩,未晚和姚嬤嬤在院中打掃落葉。
大雁已南歸,浮雲聚了又散開,滿地堆積的黃花裡,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雙黑靴踏入視線,未晚還沒抬頭,便聽得那人問道:
“你們……在招侍衛?”
她直起身來,和對方四目相視,怔了半晌後,輕輕點頭,緩緩退了一步,給他讓出道。
小徑通幽,已凋零的花枝在風中搖曳,朦朧的薄霧裡,那扇門彷彿縹緲在塵世的另一端。
朝陽初升,日光淺淡。
明霜正捧了本書,閉著雙目養神,簾外聽得姚嬤嬤開口喚她:“小姐,上回您僱侍衛的榜文,已經有人接了。”
她這才睜開眼,低低哦了一聲,“你讓他進來吧。”
珠簾被人打起,叮噹作響,逆著光,一個高挑的身影映入眼簾,瞬間讓她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
穿著青布長袍的青年,黑髮高高束著,清冷的面容上有春日裡細碎的陽光,溫和而俊朗。
明霜抬起頭,目光交錯之後,她眸子裡的驚愕漸漸褪去,神色溫柔下來,輕聲道:“叫什麼名字?”
“江城。”
她淡笑:“抬起眼來,我瞧瞧。”
熟悉的眉目間,有著被歲月摩挲的痕跡。
忍不住便想道出當年那一句“你,生得真好看”。
他似乎沒有多大變化,無論經歷過多少波折,苦難或是甘甜,那雙眸子看著她的神情永遠不會變,一如初見。
這一刻,明霜想到了許多事,往昔的日日夜夜燈海般浮現在眼前,然後又迅速掠過。
像是一場大夢,夢醒來又回到了起點。
她唇邊盪開笑意,卻嚐到一絲苦澀,“大將軍,不做了麼?”
他神情平靜,“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小姐的安危。”
“一直守在我跟前?”
“嗯。”
“不會偷看我更衣?”
“不會。”
“不會偷看我沐浴?”
“不會。”
話還是這樣簡短,一字一句能讓人感到平實安定。
明霜微笑著,朝他伸出手,“若我說……我不想回京城呢?”
“好。”江城把她的手握住,溫聲應道,“今後,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他掌心很溫暖,掌心裡有舊時的傷疤,早已淡去。
明霜輕靠在他胸前,偏頭迎向晨光。
窗外鳥啼關啾,暖陽穿簾而來。
停在樹梢的鳥雀振翅高飛,屋內的兩人在視線中逐漸遠去,模糊不清。
它翱翔於無邊無際的蒼穹之中,翎羽在身後落下,垂眸一望,極目便是萬里河山,紅塵滾滾。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擼完這個結局了,我真的是長舒一口氣。
雖然本文已經越寫越狗血,越寫越俗套了,啊哈哈哈,可是我還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