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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守鬆懈,他的基地被王陽明部隊用火攻輕易取下,而他本人在逃跑途中被王陽明的一支小分隊活捉。
大庾嶺陳曰能就這樣戲劇性地被王陽明從南贛山賊的黑名單上劃掉了。
群賊大驚!
橫水、左溪的謝志山、桶岡的藍天鳳聯合樂昌高快馬決定主動出擊。很多人覺得這幫山賊的野性大發,但王陽明卻感到了他們內心的恐慌。人只有在恐慌而又無計可施時才會有如此瘋狂的舉動。他們緊鑼密鼓地打造攻城器具,宣稱要進攻贛州的鄰縣南康。他們聲稱打下南康就打贛州,端了王陽明的老窩,讓王陽明打哪兒來回哪兒去。遺憾的是,他們沒有“知行合一”,1517年農曆七月二十五,謝志山帶領一千多人推著呂公車卻跑到南安城下發動了一陣毫無章法的猛攻(當地以山地為主,他的基地橫水、左溪又在崇山峻嶺中,呂公車又重又大,他居然能推到南安城下,真是個苦心人),毫無效果。一個月後,他又帶著藍天鳳捲土重來,人數和呂公車倍增。南安城打退了他的進攻,但已很勉強。
這種小動作馬上吸引了王陽明的目光,他在黑名單上把謝志山和藍天鳳的名字圈了起來。不過在準備對二人動手前,他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給王瓊寫信,希望王瓊讓朱厚照授予他提督南贛軍務的特權,也就是說,他必須在南贛地區成為名副其實的軍界第一人。任何人都要服從他的軍令,只有這樣,他才能統一指揮。王瓊行動力很強,很快,朱厚照就傳來了聖旨,要王陽明提督南贛軍務,可便宜行事。
如果一件事太順利,那麼就要小心。王陽明剛接到提督南贛軍務的聖旨,就有人就瞄上他了。瞄上他的人叫畢真,是江西軍區的監軍。明朝時,皇帝為確保自己對各地軍事權力的控制,臨時差遣東廠太監為軍中監軍,專掌稽核功罪賞罰之事。監軍名義上是軍法處處長,實際上,軍區司令要進行任何軍事行動,都必須透過他,儼然就是多了一個政委。畢真的前任許滿卸任時對畢真說,江西這地方是我做監軍做得最不爽的,王陽明那傢伙來江西剿匪,從沒和我打過招呼,好像我是空氣一樣。畢真恭恭敬敬地說,我會讓姓王的知道咱們身為絕戶的威力。畢真說幹就幹,他和紫禁城後宮的同事們取得聯絡,要他們提醒皇上朱厚照,王陽明在南贛剿匪獲得提督軍務的大權,身邊卻沒有一個監軍。朱厚照把太監們的話複述給王瓊聽,王瓊氣急敗壞。他說,南贛軍區不同於其他軍區,那地方是四省相交,之前的巡撫所以不能成事,就是因為政出多門。比如南贛巡撫到福建剿匪,先要知會福建巡撫,福建巡撫再知會監軍,兩人又發命令到下一級。命令往返之間,時間很長,山賊們早已知曉,因此貽誤戰機。如果讓畢真監軍,他在南昌,王陽明在贛州,王陽明每次軍事行動都要經過他的許可,這和從前那些南贛巡撫有什麼兩樣?
朱厚照對他的那群太監向來是有求必應的,但不知為什麼,這一次他卻清醒得很,居然沒有同意。王陽明這才牢牢地抓住了“政由我出”的機會。
於是,他做了第二件事:撒網捕魚,願者上鉤。
這招的具體應用只是一封信——《告諭巢賊書》,這是一封陰陽結合、綿裡藏針、胡蘿蔔加大棒的情感告白書。他讓人把這封信抄錄多份,向整個南贛地區還存活著的山賊們撒去。文章開篇,王陽明用的是大棒:
“本老爺我以弭盜安民為職,一到任就有良民日夜來告你們,於是我決心征討你們。可是平完漳寇(詹師富),斬獲七千六百餘,經審理才得知,首惡不過四五十人,黨惡之徒不過四千餘,其餘的都是一時被威逼,慘然於心,便想到你們當中豈無被威逼的?訪知你們多大家子弟,其中肯定有明大理的。我從來沒有派一人去撫諭,就興師圍剿,近乎不教而殺,日後我必後悔。所以,特派人向你們說明,不要以為有險可憑,不要覺得你們人多勢眾。比你們強大的都被消滅了。”
然後筆鋒一轉,胡蘿蔔來了:
“若罵你們是強盜,你們必然發怒,這說明你們也以做強盜為恥,那麼又何必做強盜呢?若有人搶奪你們的財物和老婆,你們也必憤恨報復,將心比心,你們為什麼又搶別人的財物和老婆呢?我也知道,你們或為官府所逼,或為富人所侵,一時錯起念頭,誤入歧途。此等苦情,甚是可憫。但是你們悔悟不切,不能毅然改邪歸正。你們當初是生人尋死路,尚且要去便去;現在棄惡從善,死人尋生路,反而不敢。為什麼?你們久習惡毒,忍於殺人,心多猜疑,無法理解我無故殺一雞犬尚且不忍,若輕易殺人,必有報應,殃及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