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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中堂那裡倒是去過一次。”
“他身體還好嗎?”克定急著問。
“張中堂正鬧病,我只略坐一會就告辭了。”
“哦!”克定又慢慢應了一聲,眼睛掃了一下桌面,隨口問,“近來讀什麼書?”
“前天在琉璃廠買了一本鄭觀應的《盛世危言》,這兩天正看著。”
“這本書我也翻過,寫得不錯。”袁克定站起,將攤開在桌上的《盛世危言》翻了下,看見了印著“華昌煉銻公司”字樣的信套。“皙子先生,聽見你們湖南的華昌公司經費短缺,是這樣的嗎?”
楊度想:這個袁大公子怎麼會知道華昌的情況?既然他主動問起,不妨告訴他,倘若他肯幫忙,華昌的經費就有指望了。
“正是這樣。”楊度答,“華昌煉銻公司發展前途很大,只是公司經費不充裕,心有餘而力不足。昨天公司董事長還給我來信,請我幫他們鼓吹鼓吹,多爭取些人合作。現在國外需銻急迫,大規模開採冶煉後可以賺大錢,入華昌的股是一本萬利的。”
“這話不錯。”克定說,“不但外國,我們本國也需要大量銻。”
見談話投機,楊度有意留袁克定多坐一會,吩咐史大爺去買點酒菜來。袁克定忙起身說:“皙子先生不要客氣,我是特地奉家父之命來接你去寒舍坐坐,家父也想見見你。乾脆請你動步,到寒舍後我們再邊吃邊聊如何?”
楊度正要去見袁世凱,於是說:“如此也好,就請大公子帶路。”
克定來時,還帶來了一頂空轎,兩人各乘一頂,一前一後來到北洋公寓。
楊度帶著裱好的王輳г說摹痘雌忠掛�琛紛囈�嗽��?碩ń��倉迷諦』崢吞�錚�緩蠼�ハ蚋蓋蹤鞅ā�
楊度將小客廳打量了一下:這是一間典雅計程車大夫家的會客室,一色的紅木明式傢俱,茶几上擺著矮松、雲竹等盆景,四壁掛著名人字畫,其中有兩副聯語特別引起他的注意。一副是袁甲三端莊的楷書:疏鬆影落空壇靜,細草香生小洞幽。題為:錄唐賢詩句贈保慶賢侄。另一副是曾國藩剛勁的行書:取人為善,與人為善;樂以終身,憂以終身。題為:與午橋兄共勉。小小的會客廳裡充溢著一派高雅敦厚的氣氛。
“皙子先生,十年不見了,你一向都好哇!”
楊度正在打量之際,門口傳來一句洪亮的具有濃厚河南地方口音的問訊。原來是袁世凱來了。
又做了一次新郎官的軍機大臣,今天穿著一身暗紅緞面駝毛芯長袍,外罩一件皂色隱花紋錦面馬褂。興許正處蜜月期間,在楊度看來,袁世凱的氣色比十年前還要好。他忙起身作揖:“晚生楊度參見宮保大人!”
“這是在我家裡,不必拘禮。”袁世凱邁著強勁的軍人步伐走了過來,用手指了指椅子,“請坐!”
跟在後面的袁克定附和著說:“皙子先生,你請坐。”
三人落座後,僕人進來獻茶。楊度看到僕人擺在他和克定面前的是兩個一樣的白底青花細瓷帶托盤茶碗,擺在袁世凱面前的則是一個墨玉方形大茶杯,杯子上沒有任何雕飾,顯得古樸厚拙,卻熠熠發光,看來玉質非同一般。
楊度說:“十年前,晚生有幸在天津小站晉謁大人,十年後更有幸蒙大人推薦進京供職,早就準備來拜見大人,面謝提攜之恩,只因府上有事推遲了。今天,大公子不嫌鄙陋,枉駕憲政館相邀。大人又於百忙之中親來接見,晚生不勝感激之至。”
說罷,又站起來鞠了一躬。
“哪來這多禮性,快坐下!”袁世凱樂呵呵地笑道,“十年前那一面,你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些年你在日本積了一肚子學問,朝廷預備立憲,急需你這樣的人才。聽說你回國了,很想請你進京來。憲政館缺乏得力人員,你正好藉此施展一番。張中堂於你有舊恩,我和他商量此事,他也同意。這事就這樣辦了。”
袁世凱說話沒有文縐縐的氣習,直言快語。話說得很誠懇,其實暗中在偷樑換柱,把張之洞為主他會銜的真相倒換了一個位置。
袁世凱摸了摸八字鬍,關切地問:“北京的生活還過得慣嗎?館裡的事接手了嗎?”
楊度答:“晚生多年來四海為家,隨便在哪裡都能習慣,只是這憲政館裡的事好像沒有一點頭緒,國公爺說是要召見我和勞提調,但又一直沒有召見。這裡的事正不知如何動手才是。”
“不要急,慢慢來。”袁世凱端起墨玉杯,對楊度說,“喝茶吧,這是我項城老家的茶葉,沒有你們湖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