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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掉轉頭來驚奇地反問了一句。
“對,這是一部治理國家的大綱領。我用‘金鐵主義’四字來作書名。”楊度不無得意地說。
田中說:“當年德國宰相俾斯麥以鐵血主義挽救了德意志,你的金鐵主義是不是從鐵血主義衍化過來的?”
“不是。”楊度斷然否定,“俾斯麥倡導的以黑鐵加赤血救國的主張,即世人所說的鐵血主義,使普魯士統一德國諸聯邦,進而稱霸歐洲。俾斯麥之所以倡議此種主義,是因為普魯士為一寡民小土之國,其條件不足以讓它生存於列強爭霸之歐洲,故非有兵力不足以排奧挫法而團結德國各邦,建成一個聯合統一的德國。它後來稱霸歐洲,是全以兵力從事征戰所致。但敝國不能採用鐵血手段。敝國有五千年文明歷史,儒家仁慈友愛之說深入人心,若純倡鐵血,則使民智日暗,民德日薄,而民力亦會因之而不振,社會經濟亦必日漸萎敗。”
“說得對!”田中十分讚許地說,“貴國是一個詩書禮義之邦,貴國所有的救國者都不能丟失了這個優秀的傳統。”
“是的。”楊度點點頭,頗為自負地說,“我取俾斯麥之長,又以吾國的傳統補其短,故而用‘金’來替換其‘血’。所謂金者,黃金也,即金錢,即經濟,欲以此來求得人民的生活富裕。鐵者,即黑鐵,即鐵炮,即軍事,欲以此來求得國家的力量強大。”
“民生富裕,國力強大。目標很好。”田中又讚許道,“足下為貴國所畫的藍圖的確很宏偉。不過,我聽說貴國留學生中常有爭論,而爭論的焦點並不在目標,而在於達到目標所採取的手段。”
“您看得很清楚,所爭的確實不是目標,而是手段。”
“聽說爭論者有兩種主張,一為採取民主共和制,一為採取君主立憲制。是這樣的嗎?”田中問楊度。
楊度還未來得及回答,千惠子搶過來說:“爺爺,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呀!”
“你爺爺呀,”和子老太太笑著說,“年輕時也是一個狂熱的政治活動家,為倒幕派暗中出過不少好主意哩!我那時為他提心吊膽,萬一德川幕府倒不了,天皇掌不到權,我們家就要遭大禍了。”
“哎呀,想不到爺爺還是王政復古運動的功臣哩,怎麼沒有撈個一官半職呀!”千惠子有意調侃爺爺。
田中爽朗地笑道:“要什麼一官半職!為國家謀利益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職責。沒有明治天皇的維新,哪有我們田中家族今天的幸福?這就夠了。何況爺爺我,只會帷幕策劃,卻不喜簿書應酬呀!”
說罷,放聲大笑起來。矮小乾瘦的田中龜太郎,在楊度的眼中瞬時高大起來:一個多麼可親可敬的小老頭喲!
“老先生,您一向對敝國很友好,又到過歐美許多國家,見多識廣。我今天以一個學生的身份向您請教。您認為,敝國到底是採取民主共和制好呢,還是採取君主立憲制好呢?”
楊度很久就想找一個機會跟田中好好聊一聊,就中國今後的國體問題,聽一聽這位中國通的日本老人的意見。古人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中國人對國家的出路自己看不清楚,是不是正因為是身處其間的緣故呢?一個有見識的外國人或許能以旁觀的角度看得更準確,更深刻。今天,在這麼美好的櫻花叢中,老人又有這麼高昂的興致,話題既然已扯到這上面來了,何不就此請他談談呢?
“楊先生,你是一個很有學問的人,又是一個有很大抱負的人,你以學生的身份向我請教,我不敢當。若是我們之間以一種朋友的關係來探討一下貴國的政治,那我倒是很有興趣的。”
楊度是個直爽人,見老先生態度誠懇,便笑著說:“師生也罷,朋友也罷,這都無關緊要,緊要的是我想聽聽您對敝國政治的批評,幫助敝國選一條自立自強的道路。”
“你真爽快!”田中高興地說,“我在年輕的時候,三次去過貴國。第一次去的時候,你的同鄉,最先倡導自立自強的大人物曾國藩還在。我們原想在上海登陸後徑去南京拜訪他。誰知他剛剛奉調到直隸去了,失之交臂。待到第二次再去貴國時,他已經去世了。我心裡直嘆可惜!”
“我的這位鄉賢,我也沒有見到。我出生時,他已作古三年了。”楊度插話。
“後來,我又去了一次貴國。這最後一次時間最久,足足呆了四年。”
“怪不得您的中文如此好!”楊度禁不住又插話。
千惠子打趣道:“爺爺,你怎麼沒有替我娶箇中國奶奶回來?”
“這個死丫頭!”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