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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啊——”在電話結束通話前,我聽到他在那興奮地狂嚷著:“這樣的青春才有意思啊,才有意思啊——”
即使我沒怎麼去學校,還是聽說了厚朴足夠誇張的事蹟:一週換三個女朋友;在學校外的飯店裡和人打架;在上當代文學課時,直接把老師從課堂裡轟下來,跳上講臺演唱自己寫的歌……甚至,還有一次在宿舍裡當著一群人的面和一個男同學接吻,用那種一貫的宣誓口吻說:我想嘗試世界的各種可能。
學校輔導員終於忍不住了,打電話到厚朴山區裡的那個家。沒想到的是,厚朴的父親,那個著名的鄉村英語老師,聽到這一番描述,只是哈哈大笑。
我不禁開始揣測,或許厚朴是他父親自認為未盡興的青春,在新一個肉體上的延續。
最後輔導員找到了我,希望我從未來的角度勸說下厚朴:“誰沒青春過啊?但得有個度。你比較成熟,知道這樣下去厚朴的檔案裡有這些,他以後會吃苦頭的。現實的生活就是很現實的……”我知道輔導員的好意,他說的話我也認為在理。但我知道自己勸說不了厚朴,我們能成為好朋友,或許正因為我們是相反的人。
然而,厚朴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鬧哄哄的厚朴突然安定下來了。更想不到,讓他安定下來的女孩會是王子怡。
王子怡在學校裡也算是名人,有名的原因不在於她多漂亮或者她多出格,而在於她的父親——據說是市委秘書長。這樣的傳說,沒有人當面問過,但是學校的老師,在她面前也總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
對這個學校的人來說,王子怡始終是面目模糊的。除“秘書長的女兒”之外,她似乎害羞、傲慢,無論什麼時候總是歪著頭,似乎看不到任何人。許多人本來是那麼篤定,王子怡應該是與厚朴生活在兩個世界裡的人。王子怡所屬的世界,充滿著的,應該是家裡也同樣握有權勢的繼承者,或者鑽破腦袋想往上爬的鳳凰男。王子怡似乎就應該屬於同學們心目中又土舊但又讓人嫉恨的圈子。
但王子怡卻成了厚朴的女朋友。
得知這個訊息,我確實也吃了一驚。但我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也是厚朴。有些人確實一門心思突破一切想抵達所謂的新世界,但轉頭一看,卻發覺,他們只知道用老的規則來衡量自己;才發覺,其實他們徹頭徹尾地活在舊體系裡了。在這個意義上,其實所有人都誤解了,厚朴不是能帶著大家找到新世界的人,他其實還是活在舊世界的人。不過這一點,或許厚朴也不自知。
在我看來,厚朴和王子怡的戀情非常容易理解:厚朴以為透過擁有王子怡可以證明自己又突破了什麼,而王子怡以為透過厚朴完成了對自我所擁有的一切的反叛。其實王子怡才是比厚朴更徹底的反叛者,或者說,來神遊閣的其他人,其實都比厚朴更知道自由的世界是什麼。
無論如何,這段戀情確實揭發了厚朴。自從王子怡搬到神遊閣後,來的人就少了。那些人以為自己不願意來的原因是因為這個“來自舊世界”的王子怡,以為王子怡身上老土的腐朽感汙染了自由世界,但或許他們心裡清楚,他們只不過是察覺到了厚朴身上的另一個部分。
當時的我也意識到一個名叫張靜宜的女孩在向我示好。她來自和王子怡同樣的“世界”:她的父親是市文化局局長。她收集著我發表在報紙副刊版的詩歌和小說。
我搬到出租房的第三天,她就不請自來了。沒說什麼話,但是眼睛總是骨碌碌地轉,到處認真地搜尋。停留沒一會兒,就走了,下午再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床棉被、一副蚊帳、一個枕頭、一個薰香爐和一支筆。我愣在那,來不及拒絕,她就已經把這些東西佈置好了,好像它們天然就應該在那。
然後她坐下來聊天,說,她父親一直讓她尋找有才華的男孩子。她說,父親交代,不要看一個人的出身,要看一個人的可能性:“這是一個家族能不斷發展壯大的關鍵,也是一個女人最重要的能力。”
我一下子明白她是什麼樣的女孩,雖然我一直看似功利地在努力測算和安排自己的未來,但骨子裡頭是那麼厭惡這樣的計算。從得失的角度,我應該把握這個女孩。而且她確實是個好女孩,沒有嬌養的氣息,沒有功利感,她在試圖成為一個傳統的、考慮到整個家庭甚至家族的女人。但我聽了她的這些話後,竟然覺得異常的不舒服,我慌亂地、笨拙地催她離開。
等靜宜離開後,我突然想打電話約厚朴出來喝酒。我們剛好成了有趣的對比,而我們各自都是對自己有誤解的人:他以為自己做著摧毀一切規矩的事情,但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