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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但是,終歸是個好事。
張美麗的婚禮在當時算極鋪張,卻也異常潦草。
按照老家的風俗,要備的彩禮,都翻倍地備,要送街坊的喜糖包,也是最好的那些品牌。婚宴是在老家最好的酒店舉辦,然而,作為新娘的張美麗,和她那神秘的丈夫,只是在酒席的開始露了一下臉,同大家舉了一下杯,就馬上躲回那至親才進得去的包廂。
第二天,張美麗就去東北了——她丈夫的老家。
我只知道東北在老家的正北邊。我偶爾會站到小鎮那條唯一的馬路中間,想象,就沿著這條路,直直、直直地往北走,應該就可能在哪個路邊碰到張美麗。
我一直堅信自己將有一天會到達,所以為了到時候認出她,我反覆想象著那張臉。
但時間像水一樣,把記憶裡的那張臉越泡越模糊,模糊到某一天我突然發覺自己好像忘記張美麗了。
我開始惆悵地想,難道這就是人生。為此還寫下了幾首詩歌。
其實書呆子哪懂青春的事情。
張美麗的青春才是青春。
兩年後,張美麗突然回來了,她穿著開衩開到大腿的旗袍,頭髮燙的是最流行的屏風頭,一脖子的項鍊,還有滿手的戒指。
據說那天她是在一輛豪華車裡下來的。我沒親眼目睹她回來的盛況——那是上課的時間。但我腦海裡反覆想象萬人空巷的那個場景。
過了幾天,關於她的最新訊息是:原來她離婚了。這是她回來的全部原因。
但離婚是什麼?小鎮的人此前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有離婚這樣的事情。
學校對面突然開了一家店。外面是不斷滾動的彩條,裡面晚上會亮起紅色的燈。那是張美麗開的,街坊都那麼說。
據說她回來第三天就被家裡趕出來,她就搬到這裡。我唯一確定的是,紅燈亮了三天,小巷的拐彎處貼著一張毛筆字寫的宣告:特此宣告,本家族與張美麗斷絕一切關係,以後她的生老病死都與本家族無關。
字寫得倒很漂亮,一筆一畫剛勁有力。顯然是很有修為的老人寫的。這字,也可見這家人的學養。但圍觀的人,都是捂著嘴偷偷地笑。
我每天進學校前,都要路過那家店。每天一早七點多,店門總是緊緊關閉著,上面貼滿了字條。我好幾次想衝上前去看,然而終究沒有冒險的膽量。直到第二週,特意五點半起了個大早,才敢走上前去看。店面口貼滿了歪歪斜斜的字:不要臉、賤人、狐狸精去死。
我邊看字邊觀察是否有人經過,遠遠地看到有人來了,趕緊蹬著腳踏車往學校裡衝。
張美麗開的是什麼店?這個疑問讓她再次成為傳奇。
有人說,那是一片酒池肉林,別看店面小,一開門,裡面地下有兩層,每層都有美女招待,誰走進去都是一片又親又摸。
有人說,那是一家高階的按摩店。有種國際進口的躺椅,把你按得全身酥麻,爬都爬不起來。
每個晚上,男生宿舍一定要講這個傳奇,講完後,各自忙活起來。
魁梧哥竟然來了——這是小鎮學生送給張美麗前夫的暱稱。
一開始沒有人信,但漸漸地可以看到,確實有一個男人在傍晚的時候,會拉出一把椅子在外乘涼。
然後街坊會在半夜聽到吵鬧的聲音、摔盤子的聲音。第二天傍晚,還是看到那男人若無其事地搬椅子出來在那乘涼。
房子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許連當事者都說不清楚。只是最後,某一天,彩條燈拆了,店門大大方方開啟了,門楣上掛了個牌子:美美海鮮酒樓。
從此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到張美麗了,她總是笑眯眯地站在櫃檯前迎客。然而小鎮本地的人是堅決不去的,捧場的都是隨貨船從外地來進貨的商人。
站在學校這邊,就可以看到,那確實是張美麗的店,充滿著和這個小鎮完全不搭的氣質:金邊的傢俱,晶瑩的玻璃珠簾,皮質的座椅,服務員都是外地來的高挑美女。充滿著“妖嬈的氣息”——小鎮的人都這麼形容。
張美麗的小店,和我們的小鎮,就這樣充滿著這種對立的感覺,而在小鎮人的口氣中,彷彿永遠是:張美麗代表一種什麼勢力,在侵蝕著這個小鎮。
如果這是場無聲的戰爭,結果上,張美麗似乎獲勝了。隔壁店面也被盤了下來。漸漸地,一些本地的老闆們“不得不進出”美美海鮮酒樓。
“沒辦法,外地的客戶都喜歡到那。”——進去過的人,在極盡形容後,都這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