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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向東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話:“好為什麼你還要走?”
倪暉垂下眼簾說:“地球始終在轉,世界每天都在變,誰都不會在原地踏步。”
水向東看著倪暉,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你還會回來的吧?”
倪暉說:“當然,我外公外婆在呢,等放長假了,我就會回來陪他們。”
“你會和我聯絡嗎?”水向東問。
倪暉說:“我會和大家聯絡的,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忘記大家的。”
水向東從褲兜裡拿出一張紙條來:“這個是我的通訊地址,希望你會給我寫信。”
過了好一會兒,倪暉才接過去:“有空的話,我會的。”
水向東看著書桌上的筆筒:“你的筆都不帶去的嗎?”
倪暉看了一眼:“我去那邊買吧,這些留家裡,我要是回來,也還是要寫的。”
水向東拿起一支毛筆:“帶一支去吧,萬一一下子沒有找到合適的筆,寫得不順手。”
倪暉看著他手裡那支毛筆,是那年參加比賽時他給自己買的兼毫筆,那支筆已經寫得有點禿了,不過倪暉並沒有扔,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他總是留著,比如第一次練字的筆,每一次參加比賽的筆,大大小小,塞了滿滿兩個筆筒。倪暉沒有接水向東手裡的筆,而是拿起了一支沒寫過的毛筆:“我帶這支過去吧。”
水向東一臉失望,倪暉說:“那支筆已經不能寫了,禿掉了。”他拿的這支筆,是水向東最開始買的狼毫筆,他覺得自己的腕力不夠,一直都沒用過。這是一支純狼毫的筆,那年頭賣二十塊錢一支,如今起碼要上百塊了。
水向東卻不記得那是自己最初買的那支筆了,他眼裡掩飾不住的失望:“我以後送一支最好的筆給你。”
倪暉笑了笑:“謝謝。”
水向東看見倪暉的態度不像之前那麼冷酷絕情,心裡稍稍感覺好受了一點。
倪暉說:“要是陽陽住在這裡的話,去向前小學上學,是不是太遠了點?”
水向東說:“我會把他轉到一小來。可能要自己交學費,不過我交得起,沒關係。”
倪暉說:“來一小可能還要擇校費,你可以讓我外公去找人幫忙,也許還不要交學費。”
“嗯,我知道。”水向東點頭。
倪暉又說:“張勇還沒回來,等他回來,連家都找不到了。我也沒法跟他道別了,你幫我轉告一聲吧,我以後會給他打電話寫信的。”張勇暑假去了父母那兒探親,去體驗真實的軍營生活,樂不思蜀,不知道老家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恐怕等回來,連家門都找不到了。不過他爺爺應該會打電話告訴他的。
“嗯。你什麼時候的車?”水向東問。
倪暉說:“上午十點。”
外婆在外面說:“暉暉,沙子來了。”
倪暉回頭,看見沙漢明走了進來,他看見倪暉和水向東,臉上也沒有半點笑意,顯然也對倪暉要走的事還沒消化過來。昨天搬過來之後,倪暉去找過沙漢明,跟他說了自己要去上海的事,沙漢明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來消化這件事,看樣子還沒有消化好。
沙漢明面無表情地說:“東西都收好了沒有?”
“都收好了。”倪暉走過去攀著沙漢明的肩,“好啦,沙子,我會給你打電話寫信的。以後我也會常回來的。上海離得又不遠。”
沙漢明伸手掐他的腰:“你這個沒良心的,好不容易我們分在了一個班,你居然還要走人,氣死我了。”通知書早就到了,上面還分了班級,他們倆正好在一個班。
倪暉笑著說:“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以後咱們都可以考到上海去上大學啊。我在上海等你。”
水向東說:“我也會考到上海去的。”
倪暉瞥了他一眼,只嗯了一聲。水向陽倚在門口:“我以後也要考到上海去上大學。”
“好,都來。”倪暉衝著水向陽笑了起來。
水向東看他對大家都笑臉盈盈的,唯獨對自己沒個好臉色,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是誰叫自己對不起他呢。
倪暉的車出發的時候,外公外婆、水向東兄弟以及沙漢明全都在車下送行,唯獨缺了張勇,這傢伙是個最重情義的,要是知道自己沒和他告別,以後估計少不了要挨削,算了,誰叫他自己不捨得回來呢,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啊。
大巴車啟動了,倪暉隔著窗玻璃,朝大家揮手,車下的老老少少齊齊揮手,外婆低下頭去抹眼淚,倪暉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