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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瀾的老師們普遍看好她,對她的心理素質讚不絕口,無不認定她是“天生的外科大夫”。
不過,世事難料,誰也想不到一顆冉冉升起的“外科之星”因為一個十六歲小女孩而輕易放棄了自己前程似錦的璀璨醫路,毅然決然地轉到被戲稱為“算卦嘮嗑哄孩子”的心理學專業。老教授們聞訊紛紛暴起,一波一波地勸文瀾“懸崖勒馬”,甚至搬出她那學養深厚、仁心仁術的已故爹媽說事兒。怎奈,神也無法阻止文瀾兩世追隨的腳步。
對她的這一番無異於自毀前程的行為,老教授們惋惜,輔導員遺憾,她更是一時成為沉悶的醫學院裡的話題人物。這一切,卻有一人是暗自歡喜的。此人歡喜於終於少了一個強勁的保送對手。而這個叫做何卿卿的女人,這會兒正好輪崗到急診部,正好趕上文瀾這坨病患。文瀾學藝不成反被昔日宿敵拿來練手,心中的憤懣可想而知。
何卿卿手上動作熟練輕巧,小心翼翼地彷彿在給蒙娜麗莎洗臉,嘴上可沒半分含糊。
“文瀾啊,聽說你在萊比錫讀完博士了?”何卿卿說著,手上的鑷子掐著藥棉,蹭蹭蹭擦乾淨文瀾額上的血跡。
“唔。”
文瀾悶悶地答應,心裡也是悶悶的。要是換個人,哪怕是個陌生人,她指定能想盡辦法威逼利誘對方把傷口說的越嚴重越好,最好是說她傷口感染破傷風發作將不久於人世,那樣的話,呂靖宸一心疼一自責,沒準就會日日夜夜陪著她了。
不過,何卿卿嘛,算了吧?恐怕她不光會戳穿自己,還會揭自己當年的各種老底兒,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的傷口偷拍下來,發到昔日同學群裡,命名以《神啊,原來萊比錫的心理學女博士也會受傷》。
文瀾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慄。
呂靖宸直到此時此刻仍然難以置信,自己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麼就那麼寸?怎麼就一把推到了那茶几角上?她真不覺得自己這上兩層樓都胸悶氣短的小身子骨能有那麼大力氣。還要縫針?還流了那麼多血?
呂靖宸的心忍不住狠狠哆嗦了兩下,不是最近習慣性的胸悶,比那還不舒服。除了初|夜那晚,她沒見過文瀾流血。傷口應該很深吧?呂靖宸不是學醫的出身,沒什麼確切的概念。她在猜想,那些血是能灌滿一個二兩的還是三兩的酒杯。
果然,人還是對自己擅長的領域更熟悉。
何卿卿從來都是個百折不撓的人,就像她讀完碩士還要讀博士讀成聖鬥士也在所不惜一樣。她眼風滑過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盯緊自己雙手上下翻飛的呂靖宸,靈光乍現,突地想起當年的傳言,雙眸微不可見地一眯,藉著給文瀾縫針的由頭,低著腦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了句:“你女朋友哇?”
文瀾被她嚇得一哆嗦,差點兒扯著腦袋上的針頭線腦遁走。
這麼明顯嗎?
她不禁看向呂靖宸,在和對方的目光對上的一瞬,當真老懷大暢——
靖宸還是在意她,關心她的。
這一撞,值了,疼死也值了。
文瀾暗舒一口氣。
不過她可沒被衝昏了頭腦,她是什麼身份,呂靖宸又是什麼身份,她清楚得很。
“我表妹。”文瀾淡淡地道。
“嘖嘖嘖,你‘表妹’挺擔心你的啊。”
“我們一向感情好。”文瀾依舊淡淡的。
鬼才信是你表妹!
何卿卿腹誹。
她敢以她熟記人體206塊骨頭的聰明大腦打包票,這個一臉關心狀的小姑娘和當年那個絕脫不開關係。
呂靖宸頗不自在,她總覺得那個丹鳳眼的女醫生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她自然不知道自己當年被文瀾牽著招搖過市的樣子被多少人腹誹過。這人是文瀾的同學,聯想到文瀾其人的人品,聯想到“物以類聚”這詞兒,呂靖宸實在是沒法踏踏實實待下去了。
她掏出電話,本想直接走開,想了想到底還是自己錯在先,總不好把個病號無緣無故地撇在這兒吧,好歹是耐著性子對文瀾說了句:“我去打個電話。”也不管文瀾的反應,就面無表情地出去了。
也不用文瀾擔心她藉機溜走,不過兩分鐘,呂靖宸又折了回來。
文瀾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靖宸還算有良心,沒撇下自己。可呂靖宸一開口,她就知道自己又想錯了。
“我告訴文晴你的事兒了,她來我就走。”
“你!”文瀾恨不得衝過去,拎著呂靖宸的脖領子,質問她“你是空心菜”嗎?
怎奈她正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