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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寧一顆心“蹦蹦”往嗓子眼跳。春喜這樣舉止無措,只有兩種可能:皇帝要發落她,或者,皇帝要發落弘曆。
可,今年弘曆再一次代天子致祭景陵,此時應該在回京城的路上。他會出什麼事?
春喜雖然此時正如日中天,但她至少在恪寧的身邊待過幾年。不可得意忘形這樣的道理,她沒念過書,但她懂。她一直是謹慎小心的。從懷上弘曆,恪寧把她嚴密保護起來,她就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她能做什麼事激怒皇帝?不會!她不能這麼笨!
恪寧揮退新荷她們,等屋裡只剩她們倆,春喜才鎮定了一下心。梨花帶雨般的面龐抬起來,像被獵人追的無處可逃的小野獸。
“別怕!是弘曆還是你?”恪寧直截了當的問。
春喜喘勻了氣,才從地上爬起來自己尋了個繡墩坐下。恪寧坐在她身邊,但心裡暗自思量,如果真有和不測,此時自己這樣見她,會不會惹禍上身。但是不安撫她的情緒,或者棄她於不顧也都不是良策。她一時間猶疑。
“是弘曆!弘曆在回來的途中,遇到刺客了!”春喜說到“刺客”兩字,身子不由得又哆嗦起來。
恪寧暗暗長出一口氣,但,心隨即又提上來!
“他……傷勢重麼?”恪寧為剛才的放鬆後悔。如果弘曆真有不測,她和胤禛這麼多年的心血豈不全都白費了!
“就是什麼信兒都不知道,我才擔心的快要死過去了!是我放在弘曆身邊的小柳兒暗裡給我傳的信兒。弘曆回來了,主子您知道麼?為什麼皇上不讓我見他?”
恪寧緊張了。弘曆真出事的話,胤禛想要封鎖這個訊息當然是有道理的。但,為什麼連她也要瞞著呢?
“我一點都不知道!”她只有實話實說。
春喜臉色一變,又撲到恪寧腳前:“主子!弘曆他會不會……”
“不會!”恪寧揪住春喜衣衫,斬釘截鐵道:“不會!這樣的話,你不準再說出一個字來!你給我好好的回宮裡去,你想哭,想發瘋都可以,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還有,那個給你傳遞訊息的小子,派人去解決掉他!不能讓皇帝知道你在自己孩子身邊動手腳!明白麼?”
春喜有點愣,被恪寧惡狠狠的語氣嚇傻了。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這麼冒失跑到我這裡,只會添些不必要的麻煩!”恪寧心裡對自己說一定要冷靜下來了。越是看不清楚形式,其實對她越有利。她都得不到內情,說明知道真相的,很有可能只是皇帝一個人。如此,便不會亂,不亂,就不會出更大的禍事!
“你靜下心來就回去!我們等到掌燈,如果還沒有任何訊息。我就會去養心殿!沒有我的意思,你不能透露你現在知道的這些事,也不能讓人瞧出來!”恪寧丟給春喜這句話,轉身進隔間換衣服。
春喜晃晃蕩蕩的爬起來,抹了抹頭上的汗,整了整衣裳。她不停地大口喘氣。不能哭,也不能鬧。聽恪寧的,因為她也只有這麼個辦法。她盯著西洋鐘的指標,直到自己不再抽噎,才推開門出去了。
恪寧在隔間大穿衣鏡前站定,理理鬢髮。外面的晨曦照進來,那鏡子上微光一閃。恪寧身子有點打晃,伸出手,點了點那冰冷的鏡面,隨即又一使力,鏡子翻轉過一半,露出一個小小的暗格。
暗格上擺放金匣,燦燦中透出異樣的神秘感。
恪寧深深吸了口氣,雙手把金匣取了下來。金匣上有鎖,她用隨身的小鑰匙開了鎖,小心翼翼的開啟匣子。匣子內是幾本卷冊,上面沒有名目,只用厚厚的紙張包裹著。
恪寧翻開第一本,迅速的瀏覽。將其中一些內容記在心裡之後,取過燈燭,將卷冊就著燭火點燃。她一本本看,一本本的燒。最後,這些卷冊全都化為一堆灰燼。恪寧還仔細的撥了撥,看有沒有沒燒乾淨的。直到確定沒留下一絲看得出紙張的痕跡之後。她才長出口氣。
這是這麼多年來,為她辦事之人的名冊。有宮中人,有上善苑的人,有她和蘅慶祥買賣之間的聯絡人,有為她把大筆財產分散與全國各處隱秘錢莊的經手人。還有,她安排在皇帝身邊的人……
剛才春喜的話提醒了她。她終於下定決心,要把這一切付之一炬。無論發生了什麼,她不想有一天連累這些人,更重要的是,沒有白紙黑字,就沒有證據。沒有證據,誰也不能證明她做過些什麼。
她在金匣裡裝了些皇帝往日送她的奇珍異寶,又把它放回去。收拾了地上的灰燼,她重新回到前室。
她就在屋子裡坐等,等到日頭西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