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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異人跑路了,留下趙姬和嬴政跟趙國士兵游擊戰。
“我和阿奴便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嬴政聲音略微的沙啞,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和燕丹都帶著那種奇怪的口音,難道是邯鄲話?
“我和阿政都是質子,身邊沒有親人和朋友。我還記得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天寒地凍的,我倆約好一起出去找吃的……”
“可是,大雪都封路了,哪裡有什麼行人啊,自然也就沒有吃的。我倆走了很久,居然在城郊的破廟裡發現了別人剩下的麵條。”
燕丹輕輕地笑起來,“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雖然面基本都煮融掉了。”
“可是後來的代價也太大了點。”
明明是不要的麵湯,別人不過喝了一口,卻喊打喊殺。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和一個成年的大人扭打起來,幾乎是以命相搏。
“我那時候真的以為我要被他掐死了。”
“可是最後,還是我們活下來了。我還記得你第一次殺人以後手抖得厲害,連最後行刑前的一餐飯都吃不下去呢,還是我餵你的。”
“那不是不用吃麼?父王的人來得那麼巧。我還記得我走的時候對你說,我會回來接你的,一定要等我。只要有阿政的一天,一定會有阿奴。”
故事的最後,像個人相視一笑,好得好像雙生子,一黑一白的極端協調。看得我突然不忍心告訴他們故事的結局。
如果知道註定要分開,是否還會義無反顧的在一起?
大秦帝歌 【卷一】 吹皺一池春水 第二十六章 相約
看著眼前嬴政和燕丹笑靨如花,我實在是不能允許自己連他的暫時的歡樂都剝奪。可是,我又實在不想看到嬴政被騙,我突然發現我什麼時候已經完全站到了嬴政那邊,認為一定是燕丹騙他。是因為無論他以後如何,現在也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
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面目,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們,只能一直不停的為他們斟茶。
“阿姊,都是你,你讓我喝了一肚子的水。”
嬴政迅速的跳下馬車,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一轉眼便消失在了宮牆的轉角。
我好笑的看著他,心下邪惡,可別憋壞了,要是這樣的話,說不定你就生不出扶蘇和胡亥了,那這歷史怎麼走,可就說不定了啊。
“夏初姑娘。”
“夏初姑娘。”
正愣神間,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好像是楚雁北?我這是太累了睡著了,正做夢?
一回頭,蒙恬站在迴廊轉角。白衣臨風,如同一竿修竹,書生之氣噴薄而出。
硃紅的柱子,漆黑的雕樑,紅與黑的顏色明豔濃烈。面色蒼白的蒙恬站在轉角的陰影裡,生生的像暗夜裡長出來的妖。
迷惑了我,不得解脫。
“夏初姑娘,蒙恬在此有禮了。”
“蒙將軍,,夏初有禮了。”
看著那張楚雁北的臉,我狠狠的愣神了很久,終於才回過神來答禮。抱歉的笑笑,“蒙將軍莫怪,夏初今日陪公子出了趟城,頭還暈著。”
“真是抱歉,這時候還來打擾姑娘。家父聽說了那日殿上發生的事情,讚許夏初姑娘是女中豪傑,為民生疾苦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著實可親可敬。”
我勒個去,老孃最討厭拽文的,說了半天都沒有重點。還好,你長得很標緻,我勉強能忍受。
“所以,家父讓蒙恬帶來了祖傳的藥膏,可以抑制頭暈。”
我眯起眼睛,陽光透過樹葉,一地斑駁的樹影。
“你怎麼這麼冒失,我這裡有兩隻雲南白藥噴霧。”
我們當年也是這麼開始的呢。
一樣斑駁的陽光,搖曳的樹影,連笑容都一模一樣,不過是把白衣勝雪換了青衫落落。
“夏初姑娘……”
“夏初姑娘?”
“啊,對不起,我失禮了。”
我伸手接過藥膏,手指接觸到溫暖的掌心,乾燥,遍佈厚繭。我突然醒悟過來,告誡自己,夏初,他不是楚雁北,他是蒙恬。那個北擊匈奴,修築長城的蒙恬。
可是,我忘了《詩經》跟我說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後來,再回憶起來,我輕輕地笑了,笑得淚流滿面。
“參見丞相。”
突如其來的尖利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沉默,兩個人都好像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