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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不見長安見浮雲
壽州城此刻已經是一座血城了。
羅玉龍督促步隊數次攻城,不知道淮西男兒都死在壽州城下。
義軍計程車卒大多是從當地臨時徵召出來的,在明代南直隸要比河南富饒,而且河南數年大災,壽州這一帶雖然也受到了影響,但這影響遠遠比不上河南,故而淮西一帶的人口密度,要遠遠超過了河南。
故而曹營頓兵於壽州城下的時候,大量擴軍,擴軍的都是步隊,一時間曹營大軍膨脹到十萬以上。當然這樣一來,羅汝才也面對張軒一樣的問題,就是新兵太多了,影響到了大軍的戰鬥力。
而羅汝才開出的藥方,就是攻城。
數萬大軍奮力攻城,不管這些士卒是什麼出身,之前是幹什麼的,但見多了血,見多了殺人與被殺之後,也就知道打仗是怎麼回事了。
當然其中還有張質的插手。
按羅汝才的本意,他沒有政治潔癖,驅民攻城之事,他也沒少做過。不在乎再做一次。
不過,張質勸諫他,既然已經決定爭奪天下,就要需要注意民心。張質將驅民攻城之事,演變成了從各地徵召壯丁,也是張質給羅汝才帶來最基本的行政班子,這些人官吏控制住了壽州附近各府縣,並分配名額,每縣出多少壯丁也有一定之規。
如此一來,淮西地面之上的河南流民幾乎一掃而空,再加上本地的破落戶,才湊齊了數萬壯丁。
這數萬壯丁,幾乎沒有怎麼訓練,就被羅汝才臨時從馬隊之中提拔了一批軍官帶著,在李汝桂的督促之下攻城。
一次又一次的攻城,加上黃得功一次又一次的反攻。早已將城牆附近大片大片的土地染成了血紅之色。
而此刻黃得功光著臂膀,身上纏繞著一處又一處的傷勢,有好幾處隱隱約約往外面滲血。黃得功也不是鐵人,從曹營猛攻以來,黃得功自己都數不清楚,自己出城多少次了。
也不記得自己身上那一處傷勢,是何時落在上面的。
只有等到晚上脫下鎧甲之後,才知道原來已經受傷了。
不過,黃得功畢竟是將軍,他一身鎧甲,不管是外面的鐵甲,還是裡面的襯甲,乃至最裡面的軟甲,都是一等一寶物,乃是出自皇宮大內。
這鎧甲不知道為黃得功擋住了多少傷害,即便不能完全擋住,也能卡出,讓刀劍入肉不深,黃得功身上的傷勢大多都是這樣的,看上恐怕,有些體無完膚,但實際上,都是入肉不深。
不過,此刻的黃得功卻有一絲落寂之色。
從來不表現出一絲軟弱的黃得功,此刻卻有一種虛弱之感。
他手中死死捏著一封書信。這一封書信並不是別人,正是馬士英寫過來的。
“馬大人說得輕巧。”黃得功心中不無憤怒,暗道:“豈能說撤就能撤掉的。”
他下意思往城下看了一眼,距離壽州城數里之外,營帳林立,號角連天,不是別的,正是曹營的軍營,幾乎一眼看不到邊的軍營,就將壽州城的幾座城門都看得嚴嚴實實的。
出城,必定是一場惡戰。
即便是離開了壽州城之後,從壽州到鳳陽,定然是一路惡戰。絕無倖免。屢戰之下,勇衛營傷亡不少,這一路打下來,即便是到了鳳陽城下,勇衛營還能有多少人。
還有壽州城。
失去勇衛的鎮守,壽州城會是什麼樣子,黃得功用腳趾頭想,就知道。
他於心何忍啊。
但是此刻,他忽然想起數年之前,那時候是崇禎九年,東虜入塞,他因為在對戰東虜之上表現出色,被調入禁軍之中,第一次去見皇爺的時候,他不敢抬頭看,跪在金磚之上,只聽皇爺用疲憊的聲音,說道:“黃得功是吧,好生做事。”
在勇衛營之中,黃得功待了一年,勇衛營是京營最後的家底,隸屬於御馬監。所以的支出都不走戶部,走大內的帳,勇衛營的所有裝備,供給或許不能說是最好,但比起黃得功在邊軍的時候。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崇禎十年,賊犯鳳陽。
黃得功聽聞鳳陽失陷之後,皇爺在太廟之中齋戒三日,向祖宗請罪。
黃得功不懂是微言大義,但是知道主辱臣死。
黃得功請戰。
那一次,他再次見到了皇爺。
他依舊不敢直視皇帝,但他這一次卻看到皇帝的早已磨得發白,身形也很瘦弱。頭髮依稀有一些花白。御馬監與大內相距不遠,他自然聽說皇爺如何勤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