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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然呢……”
白鳳隱聽到傅溫娘低喃一聲,然後緊張得死死攥住她的那隻手驀地鬆開。
鏡子裡是什麼?傅溫娘那聲呢喃是感慨,是痛苦,還是如釋重負?
白鳳隱終是忍不住,屏住氣抬起頭,朝天機鏡內看去。
透明如鏡的巨大冰塊表面映出兩個人的身影。除了瞎子,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兩個身影與天機鏡前站著的兩個人截然不同。
左邊,身穿醒目紅裙的女子神情倨傲,風華難掩,正是二十四年前巫族後裔鳳隱從九幽塔上一躍而下前的模樣。
右邊,應該浮現傅溫娘真容的位置……
只有一具枯骨。
柔和光芒輕輕落在二人肩頭。白鳳隱看見鏡中又多了一個年輕男人,就站在她和那具白骨之後,清秀俊朗,眉宇溫柔,唇邊悲憫笑意一如她每次與他相見時那般。
“天機鏡能夠透過面具映照出生靈魂魄模樣,所以鳳隱即便還魂重生,鏡中的她依舊和二十四年前一樣,我也維持著由人變魔之前的樣子。而你……你的魂魄和肉身早已不在,如今在這具軀體內的不過是一段記憶,一份執念。”
六年前,傅溫娘就已經在一生最愛的男人懷中安詳死去。支撐著眼前少女行走、歡笑、嫉恨的,不過是死前那份不甘與不捨罷了,這只是一具由死去的腐屍和虛假記憶支配的軀體。
白鳳隱說的沒錯,她,根本就不存在。
傅溫娘捂住嘴,兩行眼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眼看鏡中白骨一動不動,彷彿與她毫不相干。
白鳳隱看了眼她手腕。
屍斑越來越大,似乎隨著她的心情在恣肆蔓延。照這速度下去,只怕傅溫娘根本沒機會走下兇山。
傅溫娘也注意到幾乎遮住整個手背的屍斑,悽然一笑,絕望目光看向白鳳隱:“我的時間不多了,是嗎?”
白鳳隱黯然點頭。
時間不多了。
就好像那一年得知自己心疼的小妹妹很快就要死去一樣,容定塵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戳傷。他顫抖著深吸口氣,與回望的白鳳隱對視,從她眸中讀出無聲的鼓勵時,他終於向前邁步。
“溫娘,走吧,一起回去。”
“別過來!”
他如她過去所願,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卻被傅溫娘厲聲阻止。
容定塵收住腳步呆愣原地。
傅溫孃的聲音弱下去,化成輕輕啜泣:“別看我……現在太醜陋了……定塵哥哥不許看……”
不是自己的身子,不是自己的靈魂,只有從虛假記憶中衍生而出的醜惡嘴臉。
這樣的存在,如何能夠讓深愛的人赤裸直視?如何能理直氣壯告訴他,她還是她,她一直愛著他?任何汙穢的東西,都不該靠近心中最珍貴的存在,那是……褻瀆。
啜泣終於變成絕望痛哭。
傅溫娘跪坐在地上,哭聲不絕於耳,聽得人悲切淒涼。
白鳳隱再次與容定塵默默對視,卻不知道該示意他怎麼去做……這種境況,凡人大概三生七世都沒機會經歷,連她都有些手足無措,自然不可能要求容定塵有什麼想法。
“如果這是告別,那就把重要的話都說出來吧,機會總是稍縱即逝。”蓮華突兀開口,不著痕跡地指了指傅溫娘。
白鳳隱順勢看去,心口一陣酸澀。
屍斑,大片大片的屍斑,已經不僅僅限於手臂、手背,而是如同黑暗一般迅速蔓延滋長,就快覆蓋傅溫娘整個身軀。
也許,是她的絕望催促了終結的到來。
“定塵。”白鳳隱突然拉過容定塵,咬牙將他推到傅溫娘身旁,“最後一段路,你來送她。這是你的責任!”
話罷,白鳳隱轉身大步離開,一直走到最遠的角落,看不到也聽不到他們交談、說話的角落,蓮華的身影也無聲消失。
感情是自私的,可是傅溫孃的悲慘遭遇,讓她無法狠下心在傅溫娘生命最後一刻也要獨佔深愛的男人……因為她最瞭解,那種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思念,是種怎樣蝕骨腐心的疼痛。
容定塵看著白鳳隱遠去背影,稍作沉默,蹲下身,輕輕擁住不停哭泣顫抖的少女。
“害怕嗎?”他低聲呢喃。
傅溫孃的身子一僵,似是沒有料到會得來如此溫柔的擁抱。過了半晌,她才相信這是現實,扭過身子撲進他懷中。
“怕,很怕……我不想再死一次,一個人……一個人會很孤單,我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