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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瑗正要含笑開口,卻有一人捧著茶盤自廳後過來了,笑著說道:“阿家,您這話可有些不公平呢,阿倩是常常見您的,當然進退自如。八娘和您卻是頭回見面,哪裡一下子便能毫不拘謹,悠閒安適呢?”
任江城乍一聽到這人說話,心中有些吃驚。
既稱呼陵江王妃“阿家”,可見是陵江王妃的兒媳婦了。兒媳婦在婆婆面前這樣說話,毫不見外,貌似有些不同尋常啊。
“世子妃。”任平生和範瑗站起身。
一位身穿淺黃衫裙的少婦笑盈盈走過來,杏眼桃腮,唇紅齒白,風度灑脫,手中捧著一個白玉茶盤,茶盤中有一個九江窯青瓷茶壺,以及同色茶盞,雨過天青般的顏色,瓷色瑩潤,淡遠優雅。
任江城聽到“世子妃”這三個字,便即想明白了。原來這人是陵江王世子蕭凌的妻子,也是陵江王妃的內侄女。姑侄之親,就算做了婆媳,也和平常婆媳不同,非常親呢。
“拜見世子妃。”任江城和任啟一齊行禮。
世子妃將茶盤放到陵江王妃面前的桌案上,笑道:“請起。”一手拉著任江城,一手拉著任啟,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讚不絕口,“兩個孩子都生了幅好相貌,阿倩肖父,阿令肖母,金相玉質,百世無比。”任江城一邊和她謙虛客氣,一邊心中納悶,“王妃沒架子,世子妃也沒架子,這陵江王府的女眷身上沒有驕嬌二氣,很和善啊,簡直不像皇族中人。皇族中人不是都有些傲慢的麼?樂康公主,壽康公主,都有些傲氣,不像這兩位似的和藹溫良……”
世子妃誇獎過任江城和任啟,眾人重又落了座,侍婢捧上香茶。
是蜀中名茶新安茶,湯色碧翠,清澈明亮,香氣撲鼻,濃郁宜人。
範瑗平時喝慣了這種茶,見是熟悉的口味,欣然舉杯抿了兩口。
陵江王妃和任平生多日沒見,關切問起他近來的情形,任平生忙起身作答。
任江城和任啟坐在同一席,見侍婢給任啟上的也是新安茶,便小聲問他,“阿倩,你口渴麼?”任啟乖巧的點點頭,“嗯,渴了。”任江城皺了皺眉頭。小孩子是不適宜於喝茶的,尤其不適宜喝濃茶,眼前這新安茶香噴噴的,很濃,明顯幼兒不宜。可是現在是在陵江王府做客,冒然說出讓侍婢換杯清水,合適麼?
“阿姐,怎麼了?”任啟小聲問她。
“也沒什麼絕世神醫。這茶太濃了,你還小,不合適喝。”任江城告訴他。
任啟天真爛漫,“那便讓婢女換一杯啊。”他嫻熟的抬起手,叫過侍婢,小大人般的吩咐,“把這杯茶端下去,換一杯上來。”他年齡小,說話便不像大人那樣清楚,明明應該說“我不喝茶,要喝清水”的,他卻是簡單的吩咐,“把這杯茶端下去,換一杯上來”,要換什麼,他可沒說。
好像他不說,侍婢便能自己體會出來、自己明白似的。
任江城不由的暗笑。阿倩,你當婢女和你心有靈犀麼,你說的這麼含混,她便聽明白了?
那侍婢年方十三四歲,看樣子十分白淨、規矩,見任啟衝她招手,便小心翼翼陪著笑臉過來了,“敢問小郎君有何吩咐?”可是,當任啟的話說出口後,她卻驚慌失措的迅速看了任啟一眼,流露出極為恐懼的神色!
任江城本是含笑看著任啟的,可是眼角餘掃到這侍婢的神情,不由的心中一震。什麼情況?阿倩只是讓她換杯茶而已,為什麼她跟聽到什麼駭人聽聞的奇詭之語一般,不敢置信,聞風喪膽?
難道這茶裡……?任江城腦子裡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好像快要凝固了。
“這杯茶賞給你了!”任江城驀然揚聲道。
她聲音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來。
那侍婢到底年齡小,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
任江城目光如電,逼視著她,“這杯茶賞給你了,聽到了麼?把它喝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那侍婢顫抖著伸手去拿茶杯,身子抖,手更是抖得厲害,看上去很是可憐。
“喝了它!”任江城喝道。
茶杯好容易拿到手裡了,那侍婢手一顫,茶水傾倒在桌案上。正常茶水傾倒在桌案上依舊是茶水,這杯茶卻明顯有古怪,倒在桌案上之後,冒起了刺眼的、白色的泡泡!
“茶裡有毒!”任平生沉聲喝道。
範瑗手腕一軟,手中的茶盞跌落在地上。
“娘子!”任平生握緊她的雙手。
範瑗腹中一陣絞痛,卻強自支撐,不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