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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倒,卻像是永遠都不會傾倒。一串細細的腳印越來越長、越走越深,通向視線不可及的海底深處。
而在海的深處,或者說並不算特別深、白日裡抬頭勉強能看到光線的地方,出現了一座不大不小的、用巨大的白色貝殼拼成的小屋。
蘇了了在看清屋子模樣的時候驟然回神,那種受到無形的牽引、半是自主半是魂魄離身的微妙感覺,一瞬間已消失不見。
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為她指路的海精靈。
“……”
看著兩旁翻湧著的海水壁障,蘇了了知道此行已無退路。她深深吸了口氣,抬起已經有些痠麻的腳,走了進去。
隨著少女完全的進入室內,小屋洞開的門無聲地閉合起來。下一秒外界的海水轟然震盪,如同片刻前被分開時的韻律波動,沙土與水混雜著翻攪,將之前留下的腳印瞬間吞沒。
“轟隆隆——”
從海底到海面上,成型的水牆失去了束縛的力量,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終於傾倒閉合在了一起。
餘波撲擊在貝殼的外壁上,卻連一點輕微的晃動都帶不起來。
蘇了了走進這陌生的屋子,還沒看清裡面的狀況,就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
“omega?是新客戶還是售後?抑制劑在左助興藥在右,如果想要alpha的早嚳洩不舉絕育藥,或者omega的壯陽與精嚳子活性增強劑,這裡提供定製下單,但效果仍在試驗中……哦,是公主殿下。”
“……”
如果說,有什麼人能把上述那段語調本該截然不同的話,用做學術報告的口吻念出來,無疑只有眼前的這個。
而這還不是結束:
“殿下有何貴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晚你剛從我這裡拿到藥,後天晚上才是最後期限。”
“……”
蘇了了曾經想過,顧煜面對陌生人時,會是怎樣的表現。
應該不會是很熱情的,因為無論是面對林蓓西還是艾弗裡,他做聽眾的時間比參與的時間多得多。說的自戀一點,除了兩人獨處的時光之外,顧煜其實不屬於健談的那類人。
那樣的他,更像是初次驚鴻一瞥時,她所窺見的那個瀕死的少年——濃郁的黑與紅之間,有冰冷到灼熱的東西滿溢位來,化作濃郁而甜蜜的利劍,直直扎進與之對視之人的心臟與動脈。
這種強烈的落差感,加上眼前幾乎是意外的景象,幾乎讓她的嗓子哽住,說不出哪怕一個字。
——不同於童話故事中的烏賊或者觸手,少年模樣的omega有著銀白色的魚尾,坐在海石為底的座位上,看起來更像是被巫師俘虜的美人魚。
他的手邊擺著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正在研究著什麼。而除了他所在的位置之外,整個房間的兩側,被無數擺著大小瓶子的架子佔滿了。
房中不遠處的地面上,凸出了一塊鍋形的坑,裡面正翻滾著不知道什麼液體。那整體呈現出秘銀色澤的液體,將少年海巫師的倒影投入其中,連側臉的眼睫線條都清晰可見。
他的容貌是蘇了了熟悉的精緻,那種漂亮到讓人窒息的、幾如人工的美。白皙的上半身袒露出來,薄薄的肌肉讓他顯得纖細卻並不瘦弱,有一種介於omega,卻又更加健康而勁瘦的美感。
而他的神情是漫不經心的,近乎於淡漠。蘇了了不曾見過這樣的顧煜,在面對著陌生人時,與溫柔無關的模樣。
“我……”
甜美的資訊素,濃郁的像是她最愛的糖漿,在這半密閉的小屋裡絲絲縷縷的盤繞著。可那份甜美的食慾與重逢的喜悅,在這樣沒有情感的注視下,統統變成了太陽昇起時的泡沫。
“我是來,問你一些問題的……關於魔王。”
蘇了了非常困難的,努力不去看著對方眼睛的,說出這句話。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很顯然,這個名為顧煜的海巫師,和顧煜一模一樣的海巫師。
是不認識蘇了了的。
彷彿心中那個最恐怖的猜測突然成真,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惶恐與不安,隨著最熟悉的人無比陌生的態度,忽然強烈到無法忽視的地步。
可惜對方完全無法體會她的感覺,聽到這個說法之後,只是用那種依然不鹹不淡的態度問:“什麼問題?”
冷靜,蘇了了,冷靜。
如果這個人不是顧煜,那麼真正的顧煜,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