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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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嫻兒對我最好,最為我著想。”看著他緩緩睡去,我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我在等,等著那個我所期待的結果。
和那天晚上一樣,下半夜下起了盤陀大雨,我數著雨點打在芭蕉葉上的數目,一滴、兩滴、三滴。。。。。。直到再也數不清楚。
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1)外邊雨如珠簾般緊密,我卻隱約聽到荷香院那邊傳來了哀嚎,我閉上雙眼:“兒子,為孃的總算為你報仇了。”果然,不一會小路子就在外頭報:“四爺!四爺!陳格格小產了!四爺——”我的嘴角微微掀起,但瞬間又平復下去,裝著一臉驚慌的樣子,把弘曆推醒:“四郎,子瑜不好了,你快起來!”
我一邊服侍弘曆著裝,一邊也打點著自己,最後我帶上蓉姑姑跟著弘曆一起到荷香院裡去。荷香院是因為有著一小片荷花池而得名的,這時候荷花已謝去大半,雨重重地打在田田的荷葉上,如泣似訴,彷彿不是雨,是斷腸人的淚。還未走進房間,已聽到陳子瑜淒厲的哭聲,聽得弘曆直皺眉頭。
(1)“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選自晚唐詩人溫庭筠的《更漏子》。
內疚
到了門外,弘曆回頭看看身後的我,柔聲道:“你還是回去吧,裡面剛小產很是不吉利,而且我怕你會觸景傷情。”我搖了搖頭,淡淡道:“不要緊的,正因為我最明白那種痛,才能更好的安慰子瑜。”吳太醫已趕到,我輕描淡寫地掃了他一眼,他也略略地點了一下頭,就進去了。
房內一片慘寂,看弘曆來了,丫頭太監都跪了一地,哭哭啼啼的,叫人心酸。畢竟又失去一個孩子,弘曆的眼圈也是紅紅的,吳太醫仔細地幫陳格格把脈,時而皺眉時而輕嘆,最後轉頭向弘曆報道:“四爺,格格的胎是保不住了。”弘曆一錘狠狠地打在桌子上,那花梨木幾乎經不起這折騰,硬是搖晃了好一陣子。“究竟為什麼?難道是我前生作了什麼孽麼?為什麼要我一下子就失去兩個孩子?”我在一旁輕拍著安慰他,“先聽聽太醫怎麼說吧。”吳太醫抬頭看了我一眼,回道:“格格本來的底子就不好,調理不善,加上心境焦躁,才引致小產的,其實一般前三個月都比較兇險的,稍有不慎,就會發生不幸的事了。”
弘曆別過臉去,默不作聲。陳格格的臉色仿如初雪,一點顏色也沒有。我接過侍女手中的毛巾,輕輕幫她擦著額上的汗水。我怎會不知她的痛,我怎會不能體會她的心,只是。。。只是當心被複仇的意識所矇蔽,即使再違背良心的事,還是會做得出來的。“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陳格格一手抓著我,我吃了一驚,急急地掙脫開她的手,但兩道鮮紅已赫然於目。“怎麼了?痛麼?”弘曆捉過我的手輕輕吹著,吳太醫也連忙過來給我包紮。“沒事,她作夢而已,也不是有心的。”吳太醫在傷口上撒了些藥粉,又仔細包紮好。“有勞太醫了。”我一語相關,既是謝他幫我包紮傷口,也是謝他隱瞞真—沒有把陳格格小產的真相說出來。“下官不敢,福晉萬事都要小心。”我倆眼神相交的一瞬,很多說話已在不言中。
回頭看到弘曆正深情地照顧著陳格格,我輕輕走到弘曆身邊,想安慰他,陳格格卻突然醒過來了。她浦一睜眼,就哭得呼天搶地的,“我的孩子,還我孩子——”連弘曆也為之動情,淚流滿面,緊緊地抱著她,“人沒事就好,孩子沒了可以再懷上的,別傷心了。”
究竟要多大的狠心才能殺害一個孩子呢?究竟要多少的仇恨才能使我變到今天這個樣子呢?以前的我連一隻螞蟻也捨不得踩死,如今的我卻殺了人,殺害了一條無辜的生命。我整個人也禁不住顫抖起來,一腳踩空,差點就跌坐於地上,還好有蓉姑姑在後邊扶著我,“福晉——”蓉姑姑意味深長地叫了一聲,又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我知道蓉姑姑的意思,於是點點頭,跪安道:“嫻兒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恩,退下吧。”弘曆頭也不回,只顧著安慰陳格格。
出了荷香院,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蓉姑姑在我耳邊小聲說道:“事情都辦好了,那香灰已使人換去了。”我點點頭,幽幽地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殘忍?”“宮裡頭就是這樣子,你就是不害人,人也會害你。”我看著她那張與她年齡極不相襯的滄桑臉孔,道:“回去吧。”即使再美麗奢華,也無改這個人吃人地方,這裡的美麗都是由一張張空虛、寂寞的臉孔堆砌出來的,所以美得妖嬈而畸魔。
夜已深,但我連一點的睡意也沒有,看著月華灑落在這重重宮闕之中,廊腰縵回,我獨自坐在庭院裡的石凳上,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