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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莊,太端莊了。
可是朕最不喜歡的就是端莊了……
乾隆兩隻眼睛直瞪著那拉,看她規規矩矩沒有一絲一毫嬌媚之氣,低著頭給他奉上一杯清茶之後,又端端正正地坐到了離他足有五步之遙的地方,低眉恭順地坐在那裡,完全是一副等著他開口說話的樣子。
真像一塊木頭,一樣的無趣,乾隆在心裡品評著,本來就不爽快的心更煩躁了。
他想,要是此時自己是在延禧宮而不是在儲秀宮,延禧宮的令妃一定會親熱地將凳子放置在朕身旁,身子斜倚,軟軟的貼著朕的胳膊,語調溫柔地詢問朕身體是否舒暢,茶水是否合心意……她一定會用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給朕撫平衣角,給朕擦擦額頭的汗珠,眼波似水柔情如絲……
可是,眼前的卻是那一個視規矩如命的木頭皇后。
可惡的皇后,真辜負了一副如花美貌,暴殄天物啊。
初一十五幸中宮的祖制真是太他那什麼的討厭了。
乾隆到他此時必須出現在儲秀宮中的原因,不禁埋怨起來那些已經躺在棺材裡的祖宗們,定什麼祖制不好,偏偏定了這樣一條。唉,要是富察氏還在就好了,朕那溫柔賢惠的皇后啊——
“皇后,安置了吧。”
乾隆想起他的前一任皇后,便對那拉氏更加不滿起來,語氣帶著冰渣子一般,冷冷蹦出幾個字,憤然起身。
想來朕身為九五之尊,卻連隨心所欲地選擇自己喜歡的女人侍寢都不能夠,乾隆心中不滿,但是自命純孝的乾隆覺得他不能怪祖宗,於是便將滿腹怨氣衝著那拉而去了。
不過好在,他安慰自己說,每個月只是有兩天必須來見這個木頭皇后的,要是讓他半個月都得待在儲秀宮,乾隆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忍不住將那拉氏趕入冷宮。
乾脆,早睡早超生得了,明天朕一定要招令妃伴駕來洗洗眼睛,規規矩矩的皇后太他那啥的傷眼了。
於是今日一意逃離皇后的乾隆忘記了,以往他留宿儲秀宮的時候,還有一個特定節目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還要關心關心自己寄予厚望的健康嫡子十三阿哥永璟和順帶看看病弱的的十二阿哥。
“啟稟皇上,娘娘,奶嬤嬤已經把十三阿哥抱來了,十二阿哥也已經到了。”
碧蕊領著小十二和抱著小十三的奶嬤嬤進到殿內,習慣的行禮通報之後卻正撞上皇上消失在門簾之後,只留下她的主子皇后那拉氏獨坐一旁,平日裡沉穩的她也不由尷尬得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
那拉站起來,摘下指套,憐愛地摸了摸小十三紅潤的嫩嫩的小臉蛋,神色平靜地低聲吩咐奶嬤嬤,“將小十三好生抱回去吧。”
她再低下頭看著一臉懵懂和濡慕的小十二,於是輕輕拍了拍他戴著帽子的小腦袋,輕聲道,“小十二也回去早些睡,今兒個你們皇阿瑪有些累了,就不能陪你們玩了。”
雖然,那拉知道那只是她為他編造的一個藉口而已。
“是,奴婢遵命。”
看著奶嬤嬤抱著才三歲的小十三,領著還有幾日就滿六歲的小十二回了倚蘭館,那拉才想到她今日接見完命婦,照理還有些事情要稟報給皇帝。於是連忙重新整整衣裳,緩步進了內室暖閣中去。
無論怎麼說,既然做了皇后,就要把皇后該做的事情做好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嘛。
可是,當晚那拉卻始終未能找到機會把這件她認為萬分重要的事情給做了。
被嫌棄的奏摺
後世有句話說,當一個男人不再愛一個女人,她哭鬧是錯,靜默也是錯,活著呼吸是錯,死了都是錯。
幾百年前的紫禁城,這條道理同樣適用。當皇帝不喜歡自己的女人的時候,她做什麼都是錯的。端莊是錯,堅毅是錯,靜默是錯,能幹是錯,就連同頂一片天空,也是錯。
那拉此時當然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她正負案於西暖閣的書案之前,一筆一劃地寫著摺子。
最近總是這樣,那拉已經記不清,她是何時開始也像大臣們一樣寫奏摺呈給皇上看的。
沒辦法,作為一名不受帝王待見的皇后,她很少能找到御前奏對的機會。於是,經趙嬤嬤提示,奏摺這個作為帝王與大臣之間的交流的工具,也成為了那拉處理宮務時所必須的應用文。
因為皇帝並不常來麼,宮務又等不得,當作為皇后的她要調動到那些她沒有權利指派的部門來配合的時候,就只有上摺子讓皇帝下令這一個解決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