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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皺眉:“這事你先別跟你爹爹說。你爹爹那人愚孝,興許回頭就告訴老東西了。老東西最好面子,若是知道自家孫女一心嫁一個打鐵的小子,不得拿棍子敲死你!回頭我再慢慢告訴你爹爹,看他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方采蘩鬱悶不已,只好點頭答應。晚上卻照舊是輾轉反側,腦子裡不斷閃現出陸驥的身影。任縣令娘子命人將銀票給陸驥的時候,陸驥肯定會打聽自己一家去了何處。縣令娘子派去的婆子會不會告訴他真話呢。
這些日子方采蘩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一會兒覺得羅氏派去的肯定是自己的心腹婆子,那婆子對自家的事情是清楚明白的,陸驥一問興許她會說。一會兒又想,羅氏的陪嫁婆子可是從京裡侍郎府來的人,這種高門大戶出來的老人,都是人精子,最是知機,不該說的話那是絕不會說的。老孃擺明不想讓人知道老爹的事情,不想讓人知道自家的行蹤,那婆子又怎麼會告訴陸驥呢?
但願陸驥能透過別的法子打聽出來,老孃雖然不肯替自己捎信,但終究是沒有堅決反對自己喜歡陸驥,甚至算是有條件的答應了自己和陸驥的婚事。方采蘩想到這裡心裡剛好受一些,然而一想到於寡婦的態度,又覺得自己和陸驥要想走到一起,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方采蘩愁腸百結當中,潭陽州府終於到了。方修文臨走時作了安排,家裡管事的老丁早早地就帶人駕車在郊外迎接了,張媽媽錢媽媽也來了。老丁瞧著四十來歲的模樣,說話做事沉穩周到,一見面就說主人們舟車勞頓辛苦了,又說老太太是望眼欲穿,十日前就已命人打掃好了房子,就等著小主人們回家。老太太此刻正等在家裡,大家還是不要耽擱趕緊進城吧。
張媽媽看到胡氏方采蘩他們,高興得直抹淚,一個勁兒地說“可算來了”。又死死地拽住方采蘩的手,心疼地道:“大姑娘可是路上累著了,怎麼這下巴都尖了。你看這眼圈都是青的,一定是沒睡好。如今到家了,小的一定好生給姑娘補回來。”
老牛頭嫌她老煩著方采蘩,忍不住呵斥起來。錢媽媽笑道:“你就別責怪張家姐姐了,她這是高興。你不知道,老太太照舊安排她伺候大姑娘呢。”
老牛頭恍然大悟:“我就說這婆娘怎麼這般興奮,原來是為著這個。”張媽媽笑道:“我打小帶著大姑娘,結果半道上就見不到她了,這些年我時時念叨著她。如今竟然又能照看她,能不高興嘛。”方采蘩感動地道:“張媽媽,我這些年也時時想念你。”
方修文笑道:“好了,要敘舊回家去敘吧,咱們還是趕緊進城。”
想著有東西要裝,老丁攏共帶了四輛馬車,方修文一手抱起兒子,招呼胡氏和自己坐一起,卻被胡氏拒絕了。胡氏扭頭鑽進了兩個閨女的馬車,方修文自嘲地笑了笑,招呼車伕進城。
一家子很快進了城,直奔知府衙門後面專門給歷任知府準備的住所。那是一座三進的宅子,雖然不是頂寬,然而方家就祖孫三代六口人,住起來還是綽綽有餘。
門口一個婆子正斜著身子張望,遠遠地看到老丁坐在馬車上,便知道是接來了人,立馬推了一把身邊的丫頭道:“快,進去告訴老太太,就說老爺他們到了。”小丫頭飛一般奔了進去,邊跑邊喊:“老爺帶著少爺姑娘他們到了。”
正房廳堂裡端坐在當頭太師椅上的範氏聞言,嗖地站了起來,正要舉步出去,想了想又坐回去,撫了撫頭上的髮髻,對身邊站著的汪婆子道:“我可是長輩,就算再想看到孫兒,也不能壞了規矩親自出去迎接。”汪婆子笑了笑:“對,您就好生坐在這裡,等老爺帶少爺和姑娘進來給您行大禮。”
範氏又對汪婆子道:“廚房的飯菜可都備好了,是不是一直熱著,她們有沒有一直盯著,不是廚房的人有沒有誰進去過?”
汪婆子陪笑道:“一直熱著,少爺他們一來就能吃上。您放心,如今廚房那幾個都是老爺反覆考察過的,絕對信得過,再不會有那黑心爛肝的混進去使壞。”
範氏滿意地點頭,明氏脅迫花婆子給月餅下毒差點毒死自己的孫子一事,讓範氏留下了心病,牽涉到寶貝孫子要吃的東西,未免格外提高警惕,頗有些草木皆兵看誰都可疑的架勢。
馬車到了方家大門口,胡氏下了車,讓兒女們跟著方修文進去,自己卻不肯進門,而是讓車伕送她去最近的客棧。方修文傻了眼。他和胡氏分開多年,正值青壯年時期,卻一直獨守空房,苦苦熬煎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夫妻團聚,可是一直趕路加上有孩子在身旁,有心親熱一下都不能,本想著到家了可以好生享受一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