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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婚禮沒有大半年時間想也別想。這也是他為何今年不娶蔡琬的原因所在,時間上來不及。
“嫁得蓋郎,這點路不算什麼。”蔡琬說話時紅霞羞面,當真美豔不可方物。
蓋俊一送再送,最終牽馬佇立在距城甚遠的田疇小路,目送著蔡琬上車,漸行漸遠。當目光再看不到車隊,他翻身上鞍,狠狠一踹馬腹,絕塵而去。
到家時,正有一箇中年大漢立在門口和蓋胤說著什麼,蓋胤不為所動,餘光瞥見他回來,立時撇下那人迎過來。
大漢隨即扭頭轉顧,目中似有光彩湧動。
“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放棄了呢。”聽蓋胤說對方乃是太平道人,蓋俊嘴角微微動了動,跳下馬向大漢行去。
大漢堪滿四旬,身量甚高,臉容端正,密粗眉,身上散著一種久為上人才會孕育出的氣勢,此人在太平道中絕對屬於金字塔頂尖一級。
“足下是……”蓋俊抱拳問道。
“餘馬忠馬元義。”
三國時代有好幾個人叫馬忠的,蓋俊自不會以為他是其中之一。重點在其字上,馬元義,倘若記憶無差,他是太平道的領袖人物之一,因他在起事前意外被捕,才致使黃河以南的黃巾教眾各自為政,不能擰成一股繩,被皇甫嵩、朱儁等人逐一擊破。不是說有了他黃巾大事可成,當時大漢固然衰弱,卻不是區區數十萬太平道教眾能夠撼動的,但他假若未死,河南黃巾當會堅持更久。
“足下此來……”
馬元義朗笑道:“馬某素來喜愛結交天下英雄,蓋射虎孝勇無雙,智計過人,亦在此列。”
“話已至此,我若再將足下拒之門外,豈非失禮?”蓋俊笑著邀道:“足下請!”
“請!”馬元義說罷大步踏入門檻,一邊四顧院內風景,一邊淡淡地問道:“門外那人是閣下的家僕嗎?”
“他竟打起伯嗣的主意?”蓋俊搖頭道:“非也。他是我的族侄,名胤,字伯嗣。”
馬元義眸中閃過一抹失望,以他多年相人經驗,蓋胤面容拙中藏神,兼且體態有虎熊之姿,假以時日,必是當世一流猛將。如此人才正是太平道緊缺的,不能招至麾下,殊為可惜。
蓋俊斜睨馬元義一眼,果然是這樣,挖牆腳挖到我頭上來了。
二人進了廳堂,蓋俊吩咐奴婢酒宴伺候,待人全部離開,問道:“太平道志向為何?”
“救百姓。”
“怎麼才能救百姓?”
面對蓋俊的疑問,馬元義一字一句道:“推——翻——漢——室!”
蓋俊訝道:“你不怕我向朝廷告密?”
馬元義灑然一笑,不作回應。
蓋俊失笑,太平道被迫提前起事,一方面是內部出了叛徒,另一方面就是他們太自大了,自大到肆無忌憚的地步。說道:“漢建國四百載以來,幾度危矣,王莽篡位,以致漢祚中缺,然終能平復,可知天不厭漢。太平道欲逆天而行,必敗無疑。”
馬元義駁道:“不然。自孝和皇帝始,大姓雄張,掠奪平民田產,朝廷不能制,亦不敢制,其等錢帛山積,奴婢上千,牛馬無數,富逾王公。百姓無田,或為豪族奴僕,役使如畜、命不由己;或浪跡天涯,裸行草食、易子而食。漢桓以來,天下生亂,再無一載安穩,便能看出炎漢氣數盡矣!當此非常之時,拯救天下之任,非我太平道莫屬!”
蓋俊聽罷感慨頗多,無語良久才道:“你可知我出身?”
“知。敦煌蓋氏世代兩千石,為地方著姓……”馬元義繼而慷慨激揚道:“那又如何?且不說我太平道教徒如閣下者數不勝數,便是大賢良師也為豪族,然志在救萬民於水火,何論出身?”
不可否認,馬元義的話極具煽動力、感染力,不過任馬元義說出花來,蓋俊也必然是不為所動,誰讓他早知結局呢。但對方的一番話引起了他的思考。
欲伐天下,缺不了豪族大家的相助,可此事有利有弊,利者自不待言。說弊,當年光武帝依靠地方豪族取得天下,登基後想要丈量土地,核實人口卻遭到豪強極力阻攔,有些地方甚至生叛亂,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光武帝只得不了了之。毋庸懷疑,這是明目張膽的打臉行為,打的還是天下之主的臉。
豪族,從來都是和百姓相對立的,怎樣從兩者中間尋求平衡,無疑是一個他需要花一生時間去解決的難題。
眼見他沉默下來,馬元義話頭一轉,開始縱論古今天下。隨著話題深入,蓋俊由衷感到敬佩,馬元義學問極為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