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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拉起蓋俊手臂,撇下許攸,走入雅房。
“蓋射虎可能不知,僕素喜音樂,那日一曲《平沙落雁》至今難以忘懷,不愧被蔡議郎譽為神曲,名不虛傳。不只是僕,僕父、叔父亦常常念及,蓋射虎如有時間,可來我家做客,二老必喜。”
“好厲害。”蓋俊心裡暗暗讚道,袁術連消帶打,欣賞、拉攏、利誘全上來了,讓人無從招架,同時不敢相信他就是袁府宴會面對袁紹失態的那個愣頭青,以風度論簡直判若兩人,究竟是袁紹太過強勢還是他心裡揹負過多壓力?
許攸眼見袁術如此明目張膽,不將他放在眼裡,氣得一跺腳,跟了進去。
大漢開國皇帝和麾下文武盡為楚人,是以漢人尤喜楚曲、楚舞,他們也不能免俗。
袁術一面欣賞美妓歌舞,一面和蓋俊推杯把盞,目光偶然落到他拇指骨韘上,問道:“子英所帶之韘莫不是虎骨打磨而成?”
“正是。”
袁術感慨道:“猛虎何其兇猛?子英幼年斃之,勇氣為天下先,當飲一杯。”
“猛虎談不上,襲人之虎多為老弱。”
“哦?為何?”袁術不解。許攸眼中同樣閃爍著疑問,這恐怕是他和袁術唯一的共同處。
蓋俊答道:“成年之虎健壯兇猛,捕捉獵物甚易,因此很少吃人。”
袁術搖頭道:“子英觀點奇異,愚兄尚是次聽聞。姑且不論對是不對,衝著子英這份坦誠,愚兄便佩服之至。”
蓋俊和袁術說話,也未冷落許攸,周旋在二人間,顯得遊刃有餘。
似乎看出蓋俊對嬌嬈女妓不感興趣,袁術別有意味地看了許攸一眼,揮手斥退諸妓。
“豎子欺我太甚!”許攸臉上立時漲得通紅。
“古往今來,不愛美人者能有幾人?昔年馬南郡外戚豪家,為弟子講課時常列女倡歌舞於前,而盧九江侍講積年,未嘗轉眄,愚兄對此頗持懷疑,今日見子英也是這般,方信矣。”馬南郡即袁術叔母馬氏父親馬融,他曾為南郡太守,盧九江就是現任九江太守盧植。
“非是不愛,實乃心有所屬,不敢忘情。”
袁術道:“可是鍾情於蔡家女郎?”
蓋俊神情一怔,他怎麼知道?
袁術笑道:“京中諸人不知者怕是不多。”
蓋俊不否認自己頻繁往來蔡府,加之孤身南下去為蔡琬求醫,在有些人眼中自是隱瞞不住,但也沒有到達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啊。
“蔡家女郎才情相貌冠京都,然則身體欠佳……”
“公路這就無知了吧,蔡家女郎身體無憂矣。”許攸總算找到插話的機會,隱隱諷刺。
“哦?那便要恭喜子英了。”袁術眸中劃過一抹奇色,“誰人妙手,能解絕症?”
許攸神情得意地道:“南陽張仲景,我大兄何伯求此中出力甚多。”
蓋俊點頭附和。
袁術目光橫轉,掃視許攸,淡淡的別語他話。
酒會氣氛極為怪異,對許攸而言絕談不上愉快,他每次開口,袁術總要岔開,所幸後者還有朋友在隔壁等待,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離開了,不然非得把許攸氣出病來不可。就算如此,酒也喝得沒了滋味,以致草草收場。
當二人回到袁府時袁紹正在書房靜坐,看到許攸臉色不佳,問道:“子遠何事不樂?”
“我領子英去喝酒,碰上了袁術,白白掃了酒興。”在漢代,叫人名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可知許攸委實憋了一肚子火無處洩。
袁紹啞然失笑道:“一早就和你說過公路年紀雖輕,卻宦海多年,你哪裡是他的對手,偏你不聽,何苦由來?”轉謂蓋俊道:“讓子英見笑了。”
這話答與不答都顯尷尬,蓋俊說道:“我今日特來向大兄負荊請罪。”
袁紹不由疑惑:“子英何罪之有?”
蓋俊道:“蔡女郎康復有望,這事多虧大兄,而我回京一月有餘,未曾前來拜謝,心中實在慚愧,所以特來向大兄負荊請罪。”
袁紹適度表現了一下驚訝,聽過前因後果,笑著說道:“蔡家女郎實為良配,子英勿要放過。”又道:“得大兄來信,知子英用十五金購得一把寶刀,切玉如割泥,怎未見佩戴?”
“我族侄蓋伯嗣,年二十,習武成痴,勇力勝我十倍,便賞給了他。”
袁紹訝道:“子英有屠虎之能,你那族侄勝你十倍,豈不是當世武侯?”武侯是指大漢開國猛將樊噲,其死後諡為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