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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俊可高興不起來,他從羌地搶回眾多牛馬,一場大雪下來不知道會凍死多少牲口,更讓郡府為難的是,這些牲口每天都要吃掉大量蘆草,快把北地郡本就拮据的財政吃空了。
皇甫嵩為此三番四次找上北地豪族,然而那些人絲毫不給他這個太守面子,把價錢壓得極低,和白送沒什麼兩樣,氣得皇甫嵩誓絕不再登門,這個任務自然落到蓋俊的頭上。
蓋俊起先還好說好商量,可眼看對方油鹽不進,二話沒說,微笑而去。他不比皇甫嵩,後者身為一郡之長,做事需要顧忌的太多了,他則不同,他年紀輕,又是郡裡副手,即使做得過分了也有皇甫嵩出面圓場,因此翻臉比翻書還快。握有一郡大權,要收拾豪族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土地、奴僕、官司、郡吏,只要抓住一點把柄便死咬不放,窮追猛打,幾個回合下來,玩得北地豪族欲仙欲死。
所有事情都有一個度,所謂過猶不及是也,若任其展下去,對雙方有害無益,皇甫嵩適時站出來結束這場鬧劇,北地郡收入大筆金錢糧食,不僅還清了往年欠款,郡府未來三年都不用愁了。
蓋俊為郡裡立下滔天大功,兼且前一段大力整頓吏治,威望一時無兩,有不滿他的人暗地裡說:“今百姓只知有蓋長史不知有皇甫府君,長此以往,國將不國。”話傳到皇甫嵩耳裡,他付之一笑,對蓋俊的信任不減反增,幾乎當起了甩手掌櫃。
皇甫嵩待其如此,蓋俊還能說什麼,唯有鞠躬盡瘁,效死力而已。修補民舍、訓練士卒、清剿賊寇、招撫流民、選拔吏員、復興郡學,忙得暈頭轉向,每每嘆道:“難怪趙子柔任郡丞時曾言:“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在這個位置上,有權勞碌、無權窩囊,太難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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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漢陽,冀縣府寺。
蓋勳看著北地郡來的官文,久久不能緩過神來,他僅有一子,將一腔希望全部寄託在他身上,兒子也沒有讓他失望過,人人皆言“射虎滅蝗蓋子英”,兩件事皆與他有關,前者使他虎口脫險,後者讓他從一個六百石長史短短一年間轉為兩千石太守。有子如此,夫復何求?面對眾多下吏近乎獻媚的恭維,蓋勳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心裡歡喜難耐,熬到日落,他匆匆趕回家,便要和妻女一同分享,不曾想家信亦到,妻女已經知道了。
馬昭眉開眼笑道:“夫君,你要當祖父了。”她從前不喜歡卞薇,認定此女除了取悅夫君什麼也幹不了。所謂日久見人心,一點不假,兩年來她對卞薇的態度慢慢改變了,覺得她出身雖然低微,卻知禮,且向學之心甚重,手不釋卷,如今身懷孩兒,便不再對她另眼相看。
蓋勳面露驚喜之色:“啊?是誰懷子了?”
“是卞薇。”
蓋勳臉僵了一下,復展笑顏道:“好、好啊……”
“和阿母聽到訊息的反應一樣。”蓋繚暗暗偷笑,說道:“阿父,你讓我給孩兒取名行不?”
“你?”
“我是孩兒的姑姑啊。”
“你能取好名字?不行。”蓋勳信不過女兒,一口拒絕了。
“瞧不起人。”蓋繚嘟著嘴,轉而摟住母親的手臂央求:“阿母,你幫我勸勸阿父。”
“小鶴兒學問進展很快,這漢陽不是流傳著蓋才女之名嗎。”馬昭笑著打趣道。“讓她試試又何妨?”
蓋勳道:“哼。不提還好,說來我便有氣,你說她這幾年來擠兌走了多少少年才俊?過了年就十七了,還不急……”
蓋繚一臉無辜道:“少年才俊?我看那些人皆是庸碌之輩,阿父豈能讓女兒屈身於庸人?”
“這話從何講起?不說他人,就說閻兄次子,我就中意得很。”
“比阿兄差遠了。”
蓋勳聽了立時哭笑不得,這丫頭搬出兄長,讓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難道他能昧著良心說閻兄子才華可以比肩蓋俊嗎。
蓋繚又添了一句:“更及不上阿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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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洛陽,永和裡,袁紹宅邸。
雪花似柳絮,隨風飄蕩,萬物具滅,唯柏樹獨存,鬱鬱蔥蔥,昂揚矗立於庭院正中央,顯示著它的堅韌與不屈。袁紹白雪加身,已不知站在樹前多久了,忽而朗聲說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
許攸漫步入院,聽個正著,笑道:“本初,我覺你近來感慨頗多,是否按耐不住了?”
袁紹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地道:“按耐不住?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