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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童好奇心很強,世界萬物在他眼中皆神秘而有趣,不停指著某些尋常之物大喊大叫。而擁著他的母親,年約二十五六,雖是端坐,卻擋不住她的好身量,足有七尺,與普通男子相彷彿,容貌亦是千里挑一。這是當然的了,醜母親怎會生出如此可愛的娃娃。
女子身邊則為她的丈夫,此刻他正閉目養神,看不出實際年紀,蓋因他有著一張比其妻更加豔麗三分的絕世容顏,若非頜下淡須,九成九的人會認為他是一名美豔女郎。相信他如果此時睜開雙眸,會更添幾分神采。
沒錯,這對夫婦即是楊阿若、蓋繚,童子自然就是他們的愛子楊基。
蓋繚時而傾聽兒子的話語,時而含住兒子的小拳頭,母子倆玩的不亦樂乎,半晌,她眼睛微微眯起,對楊阿若道:“楊郎,此次父親召我們一家到富平,除了想念我們,當還有其他目的吧……”
“……”楊阿若點點頭,丈人蓋勳絕不是那種以私廢公的人,鷹揚中郎將駐地到富平相距數百里,快馬也要一日時間,坐車更慢,楊阿若很難想象丈人會因想念女兒、外孫,特意把他們叫去富平。
蓋繚一邊把漸漸向下滑的兒子抱正,一邊說道:“讓我猜猜,是為了阿兄吧。”提到蓋俊,她不滿地撇撇嘴,抱怨道:“阿父、阿母眼中只有阿兄,從來不關心我……”
楊阿若苦笑著搖搖頭,自動忽略掉後面一句話,不過妻子前面所言應該不差,此行多半與妻兄蓋俊有關。不久前,蓋俊成功收復帝都雒陽,丈人大感欣慰,然而之後蓋俊便駐足不前,似乎已經滿足所取得的成果,又引得丈人大為不滿。
楊阿若隱隱擔心接下來會生的事情,妻子蓋繚聰慧過人,顯然也察覺到了,甚至可能比他看得更遠。這絕非誇張之語,楊阿若有自知之明,蓋繚少時遍覽諸兵史典籍,比他這個十八歲前還是文盲的人高明太多了。楊阿若有時不禁想,蓋繚若是男兒身,他的成就也許及不上乃兄,但肯定會在蓋胤之上。
蓋繚擺弄著膝上如瓷娃娃一般的小人,看似漫不經心地道:“站在阿兄這一邊,還是站在阿父這一邊,楊郎,你會如何選擇呢?……”
楊阿若一陣頭疼,他寧願在戰場上挨十刀、挨十矛,也不想面臨這種選擇,只好大打太極拳,“事情未必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也許是我們杞人憂天了。”
蓋繚哼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是啊奪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隨之,夫婦陷入沉默。
“阿母、阿父,快看、快看,那是……”楊基指著車窗外五彩斑斕的世界尖叫。
馬車順著官道飛馳,中午停於驛站小歇半個時辰,而後繼續上路,最終在日落前抵達北地郡治所富平。
蓋勳隅中至郡府,主要工作仍然是批公文,忙到午後,遂升郡朝。漢代刺史初時只有監督之權,西漢末天下大亂,群雄割據,光武帝中興漢室後,刺史地位得到大幅提升,但猶不及州牧權厚。太守自由度極高,郡中吏民視其為君,乃有郡朝之稱。
漢代郡佐吏繁多,大郡千人,小郡兩百,北地郡以前喪土九成,寄居左馮翊,佐吏一度只有百餘人,後來蓋俊驅逐先零,收復舊土,聚羌人、流民屯田,使北地郡一躍成為邊地富郡,至此,佐吏人數開始急膨脹,如今已有四百餘人。
蓋勳高坐主位,聽取堂下眾吏稟報郡內政事,不時回頭對蓋泓低語,後者頻頻點頭,沾墨揮毫。蓋泓字伯深,年三十餘,姿容中庸,他是蓋勳兄蓋衝長子,曾與弟蓋洄蓋仲深同遊太學數載,之後隨蓋俊迎親車隊一同返家,目前兩人皆在北地郡任職,泓為門下書佐,洄為金曹掾。金曹主貨幣鹽鐵事,看似弟在兄上,其實不然。如果把金曹掾比作掌管國庫的九卿大司農,門下書佐則類似常伴君主左右的侍中,兩者談不上誰高誰低。
除開二人外,另有二十餘名蓋氏子弟效命北地郡,遍及軍、政系統。
長史張既位於蓋勳下手,正襟安坐,神情肅穆,到底是當過兩任縣長的人,雖年不過二十五,身上卻有一番威嚴氣魄,再也不是得知蓋俊當前便會拘謹不安的少年。
張既見諸人相繼閉口,抱拳道:“府君,今年以來,我郡……”張既忽而頓住,目光掃向從旁門進入大堂的蓋氏家僕。
蓋氏家僕快來到蓋勳身後,俯身耳語。蓋勳斜飛入鬢的劍眉向上一挑,揮手示意他退下,對張既道:“德容,你接著說……”
張既情知蓋勳家中定然有事,長話短說,以最快的度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蓋勳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