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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你們過去。”
蔡琬和卞薇皆通史書,眼界很高,並不是不知天下事的村婦,她們看得出幷州的兇險,連強顏歡笑也做不到。看著阿母卞薇充滿擔憂的明眸,蓋嶷緊緊抿住嘴唇,暗下決心一定要快快長大。次子蓋謨剛滿四歲,不明白這些,只一個勁哭號。
蓋俊抱起蓋謨,輕聲道:“魏奴不哭。你阿兄四歲就會背《孝經》了,等我回來,你也為我背,好不?”
蓋謨小手揉著眼睛,哽咽著點頭。
蓋俊親吻次子雪白的臉蛋,為他擦去臉上淚水,又揉揉長子蓋嶷的頭,上馬而走。
河東,白波谷北峰。
此峰兩面臨空,如同刀削,異常陡峭,峰前有三株老松,盤根錯節,等距而生,樹冠相屬,煞是奇特。其一株老松下,立著一人,他年約四旬,身著黃色道袍,頭豎高冠,手執九節鞭,山風剛烈,吹拂得寬袍獵獵作響,更顯幾分風姿出塵之色。這人打扮竟和大賢良師張角如出一轍。
他姓郭名泰,幷州太原人。太原有郭泰者,字林宗,乃是士人八顧之一,名士之流,聞名海外,不過已死去近十載。他並非人們熟知的那個郭泰,但也不弱了郭泰的名頭,他是大賢良師的親傳弟子,起義前他在幷州購買馬匹,聯絡信徒,不想同門唐周出賣太平道,揭張角,太平道被迫提前起義,郭泰因此滯留幷州。當他集結信徒準備響應老師時,太平道經過初時的順利後急轉直下,郭泰生了猶豫,不久傳來張角敗亡的訊息,他頓遭五雷轟頂,心充滿悔恨,四年來無時無刻不再自責。
郭泰喃喃自語道:“老師,仇人當面,我卻無法為您報仇。您,會怪我嗎?”山腳下,正有一支大軍行過,它來自北地,將領名叫蓋俊蓋子英,黃巾眾的生死大敵。
“大賢,原來你在這裡,讓我好找。”撥開荊棘,一個三十餘歲的大漢走出來說道。心裡卻罵道:“他孃的,山路奇險,幾無下腳處。這幫道人就是喜歡裝神弄鬼,還真當自己可以天人感應?若有其能,怎不見張角招來天兵使喚什麼玩意”
“原是校尉……”郭泰迴向後,面色平靜淡然地道。
“什麼校尉,大賢莫不是故意貶損我?”大漢一臉豪氣地擺手。此人正是朝廷封賜的黑山校尉楊鳳,他的真名叫楊奉,本是司隸弘農人,楊姓是弘農大族,人口繁多,和三世三太尉的弘農楊閥沒有關係。黃巾之亂後,各地百姓不滿朝廷,蜂擁而起,特別是冀州山、常山、趙郡,幷州太原、上黨,司隸河內、河東一帶諸山谷,有頭領數十人,部眾達百萬,朝廷絕不想平難郎將張燕一家獨大,遂提拔楊奉作為制衡。
朝廷的策略非常成功,目前張燕的手很難伸入幷州、司隸,而楊奉則實力不濟,對朝廷構不成威脅。不過從去年開始,這個情況有所變化,當然,這個變化是朝廷沒有注意到的,或是注意到,故作不見罷了。屠各人反叛導致幷州大量民眾南逃,朝廷無力撫養,被楊奉撿了便宜,實力急劇暴增。而今他又與黃巾眾結盟,其意不問自明。
郭泰轉回身,繼續凝視著山腳,目光如炬。
楊奉討了個沒趣,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郭泰身邊,嘿然笑道:“嘖嘖,不愧是天下第一戰將蓋射虎,當真是兵強馬壯啊當時聽說蓋射虎過境,嚇出我一身冷汗,萬幸沒有選在正月起事,就這兩萬人,掃平咱們那是手到擒來。”
“怕什麼?”郭泰面無表情,引用左傳之語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多行不義?蓋射虎怕是當不起這四個字。”楊奉心冷笑。郭泰與蓋俊仇深似海,評價多有偏頗,他則和蓋俊沒有仇怨,雖為反賊,立場不同,卻甚是敬佩其人。
楊奉問道:“大賢,何時起事?”倒不是說他非要聽郭泰的,兩人只是同盟而非從屬關係,但他畢竟是朝廷任命的黑山校尉,有郭泰出面更好,他躲在背後坐享其成就是。
郭泰恨蓋俊入骨,也不得不承認其鋒不可擋,深吸一口氣,道:“二十日後。”
楊奉點頭贊同,二十日後蓋俊至少已經走出上千裡,絕無掉頭的可能。
山風愈烈,楊奉猛地打了一個哆嗦,暗罵這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開口道:“山頂太冷了,大賢,和我一道下山嗎?”
郭泰搖道:“你先走吧,我要和老師溝通。”
“故弄玄虛”楊奉哼了一聲,轉身下山,山道溼滑,楊奉一個不注意,跌坐地上,順坡滾出數丈,被一株老樹擋住,揉著刮破的手臂,他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心道:“孃的,看來有些話還是不說為妙。”吐一口濃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