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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刀舉起,舉起之時,他的眼前已經看不太真切了。他將空洞的目光投向冥冥的虛空,此時此刻,他所見者,或許是長達數十年的傭兵生涯那一幕幕血腥,或許是李均將餘江託付與他時那真摯與絕對的信任,或許是仇敵彭遠端的臉龐。
“突”一聲,一枝流矢射入他胸口,突如其來的震動讓他反而有些清醒,凝神而望,最後看到的是,大隊的彭遠端援軍正蜂擁般從自己騎兵之後湧來,他的部隊已經在崩潰在逃逸了。
“看到了吧,我有比李均更出色的手下!”望著前來接應的郭雲飛,彭遠端朝著肖林冷冷笑道,郭雲飛及時來援,令他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將肖林的餘部擊垮,肖林牽制住他的目標,並沒有完全達到。
肖林左手中的刀從手中滑落下去,滑落下去,他覺得自己的心也隨同這刀一起滑落向無盡的黑暗,他急忙伸手去抓,但他拼盡全力的動作,也不過輕飄飄無力得緊。刀終於“當”一聲落在地上,肖林用右手刀斬去自己胸前箭的箭桿,伏在馬背上,拍了一下馬脖子。此時此刻,求生的意識終於戰勝了他在此戰死的念頭,或者說是他最後的本能意識令他選擇逃遁。但彭遠端就在他身力,長槍如風一般再次刺出,肖林的馬發出悲鳴,跌倒在地,將肖林甩得老遠,肖林此刻已經無力爬起,他掙扎著一刀斬斷一個想撿便宜的敵軍腳腕,但旋即便被更多的敵軍所淹沒……
李均心中莫名其妙地狂跳起來。
已經接連被圍困了十餘日,這十餘日來,無論李均如何挑戰,程恬始終只圍不攻。李均心中牽掛餘州,卻無法尋到一戰之機。若是全軍盡出攻擊敵軍,又恐失利於敵人優勢兵力之下失去退路。
最讓他心煩的,仍是士氣。敵人如此有恃無恐地與之消耗時日,大大加深了戰士們的疑慮。本來對程恬所說的餘州內亂之事是完全不相信的,如今卻變得將信將疑起來。若是餘州出事,彭遠端無力來救,那麼和平軍主力便如出水之魚,失去了支援。雖然懷恩城糧草充足,但終非餘州可比。
饒是如此,李均也未曾象現在這般心中狂跳過。他站在城上,舉首望向蒼穹,天仍舊陰森森似乎壓在頭頂上,讓人難以喘息。
“統領,敵軍好象有異動啊。”這十餘日來,蓮法軍的動靜絲毫沒有要攻城的樣子,這令魏展也頗為傷腦筋。他今日卻發現了敵營之中有些不同於往日的動作,便出言提醒李均。
“看來又是有什麼話要說了。”李均面色沉冷,心中的狂跳讓他極為不高興,若非深知暴躁為後家大忌,他此刻也許已經衝了出去尋敵決戰了。
果然,自蓮法軍營中行出了三騎人馬,一個身材較瘦小的在前步行,兩個騎馬在後跟隨。那三人離城近了,王爾雷忽然驚呼道:“是葛路!”
李均向下望去,只見那當前步行之人,被繩索反捆著,逐漸來到城下。“是你手下的人嗎?”李均問道。
“是,是趙顯二哥手下之人,不知為何來到這裡!”王爾雷臉上露出驚容,那日尚懷義的頭顱似乎就在眼前。這葛路為苦兒營一得力信使,不知為何會給蓮法軍捕獲。
李均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尋弓箭將葛路射死於城下。不用問,他心中也知葛路帶來了什麼訊息,若是好訊息,蓮法軍如何會讓他來到城下?這個訊息,定然會大大打擊和平軍士氣。但那一剎那,陸翔的話似乎在耳邊響了起來:“戰局不利,十之八九為主帥之過,豈可因一時失意而遷怒於部下?”
他也不由得為自己方才露出的欲殺葛路以滅口的想法而心驚。在身為傭兵之時,殺個把“自己人”以保全自己之事,也並非沒有過,但這“自己人”只限於與他不同屬一個傭兵團的友軍。而在陸翔帳下,這種事不但從未有過,甚至連想他都沒有想過。此時,似乎隨著陸翔逝去時間日久,他心底的冷酷之血又開始流淌起來。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們是奉掌教之命,給李統領送這個人來!”那後面兩個騎馬者用兵器推了葛路一下,葛路扭了扭身子,腳步加快了些。
李均眼中光芒連閃幾閃,最後終於黯淡下來,揮手示意開城。那兩個護送者也頗為自覺,在射程之外便停住了腳步,獨有葛路一拐一拐向前行走。看來落入蓮法軍手中,令他頗受了些苦頭。
進了城中之後,有士兵趕緊為他鬆開身上的綁縛,那兩個押送者不知何時已悄悄離開。葛路見了李均,跪倒在地,哭道:“統領,彭遠端……彭遠端反了!”
李均已經料到這個訊息了,也早就在心中準備接受這個訊息,但當這訊息傳入耳中之時,他仍禁不住發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