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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張鳳起不願意看到的,正如她眼下很不耐煩這些金鳴之聲,她看向文延樂:“明知道已經輸了,何必垂死掙扎?”
這句“輸了”是不是單指眼下的反撲,文延樂當然心中有數,張鳳起運籌帷幄之中,算計到了這份上,只怕京中局勢早生變化。
文延樂臉如寒冰,卻不深究這些,緊抿的雙唇勾起詭異的笑容:“公主還是娘子?”
這句話讓張鳳起忽然想起他們血光漫天的大婚之夜……文延樂選擇叫自己娘子。
但即使如此,兩人的立場從大婚到現在,也未曾真正改變,註定不得善終。
張鳳起垂首看向手腕的同心結,覺得有些難受。
雖然沒想到養尊處優的文氏魁首小敬安王竟敢殊死相鬥,但是敵我懸殊,並沒有給陳世運造成太大的困擾。
那一群羽林軍常年駐守京中,哪裡明白水戰,在靖家軍的攻勢下,有如砍瓜切菜。
“堂叔,我聽說那敬安王也少見的聰明人,怎到了如今還分不清形勢?我就不信他真敢拿公主怎麼樣,他身後整個文家都不管不顧了麼?”陳鄔立在船頭,看著靖家軍就要旗開得勝,不禁對傳聞中善謀權術的敬安王多了幾分譏誚。
然後愈到此時,陳世運愈是謹慎,他雖然是遠京武將,卻也深知京中傾軋的殘酷。能在那個地方取得一席之地的敬安王,成為奉賢公主強勁對手的敬安王,不該只是這樣……
似乎是為了印證陳世運的猜想,正在交戰的船隻中忽然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眼前霎時襲起一陣硝煙,強有力的壓迫逼面而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河面,餘聲順河而下,傳到立在輕舟船頭的薛承義耳中,仍嗡嗡作響。那爆炸的威力,可見一斑。
薛承義猛掏耳朵,若非是練家子,只怕要和船伕一樣震得癱坐在地。
船伕半晌才回過神來,慌張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薛承義聽得如此大的動靜,心中不由一沉,深吸了一口氣,極力要把氣息平順下來:“加快船速過去。”
輕舟畢竟是輕舟,船速再怎麼加快,待看到滿河面的烽煙與殘骸時,已是一刻鐘之後。
整個寬闊的河面上,硝煙四起,霧氣烏黑,不知是多少戰船的殘骸,才爆裂得如此壯觀。河水異常渾濁,除了少數染血的活人猶在掙扎,更多的人都浮成了四肢不全的屍體。
薛承義像要窒息似的,抬手捂住了胸口。
屍體上的是羽林軍服!
公主必然和敬安王在一起,他就知道!那不是個好東西!
薛承義緊握住劍,恨不能將這個人大卸八塊……一顆心已經被壓上了千斤大石,如今又被澆上了一鍋滾油。
但是他不相信張鳳起這麼容易就死了,他不信。
眼見客人猛然跳進河中,船伕不由目瞪口呆:“公子!公子你不要命了麼!河上到處是火,太危險了!”
遠驛的道上,一駕馬車行駛飛快,趕車的人一身帶著一隻斗笠,手腳十分利落的抽打著兩匹壯馬。
張鳳起目光所及,只有車廂裡的方寸之地,而她的手腳皆被縛住,根本毫無動彈之力。
到了這個時候,她倒是完全平靜了。
從文延樂拉著她悄然上了小船,到引發數船的炸藥,不過是須臾之間。她根本無需回頭,就知道原本穩贏的局面會變成怎樣的狀況。
張鳳起自嘲一笑,是她輕敵了,竟沒料到文延樂會魚死網破,更沒料到會有炸藥的存在。
馬車行駛了數個時辰後,文延樂將車廂裡的張鳳起給抱了下來。
夏蟲唧唧聲中,林裡格外寂靜。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月光從疏漏的樹林中隱射下來,微光中勉強看得出是一條小溪邊。
張鳳起安靜的坐在草地上,並不掙扎,也不呼救,看著文延樂輕車熟路的拾柴生火,還有他抹黑刺上來的魚。
其實這些她也會,但張鳳起沒想到文延樂這樣的出身,還識得這些。
似乎是察覺到張鳳起的目光,文延樂轉頭一笑,道:“很奇怪我會這些?”說著,他將烤好的送到了張鳳起的嘴邊。
張鳳起並沒回答,只大咬了一口魚,趕了一天的路,她很餓了。
文延樂卻似很有談興,一邊吃魚,一邊悠悠說道:“我娘本是原配,但隨著文家勢起,我爹就另娶了世家女。我與我娘就被打發去了鄉間,直到我娘去世,我才被接回去。”
說完,他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