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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世煊在旁欺身過來,厚實的大手輕輕罩在小手上,三下兩下就將木栓撥回原位,木窗妥妥卡牢。
為著他靠近的胸膛,廉幽谷極不自在地握拳扭動。輕輕側頭,很不湊巧地就貼近了他的側臉。柔嫩的唇瓣輕擦而過,殷紅的蘭香口脂蹭到了殷世煊的臉上,留下晶瑩冰潤的兩片。
這樣一個意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像是廉幽谷偷親了殷世煊。
廉幽谷驚地瞪大雙眼,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殷世煊側目打量著肇事者,眼角是微微上揚的弧度。他緩緩低頭,氣息不穩地暖在廉幽谷的唇畔,似乎再近一秒,他就能與心愛的姑娘溫存一刻,冰釋前嫌。
可廉幽谷扭開了頭,一頭烏幽髮絲從肩頭洩落臉側,阻擋了殷世煊俯下身的動作。
殷世煊目色一暗,自當明白她的意思,抻正身軀,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位上。只是目光不肯如此乾淨利落,久久鋪在廉幽谷的那張小臉上,隨著她的瑟瑟寒顫,心亦是一寸寸冰封到骨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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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兩日,再有一天一夜,車隊就要抵達盛京郊外。
冬日的夜沒有傾盆大雨,只有零星兩粒薄星,沿著獨自的軌跡越漸西移,抬頭便能看得清楚。
縣城驛館的院子十分開闊,正是看星星的好去處。廉幽谷爬上驛館最高處的閣樓,不單為了認真看看這這些孤零零的精靈,且將這驛館左右街巷觀察了明明白白。
距她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一路上她都在尋找適合的機會。每過一個驛館,她都有趁夜告辭的衝動,可是不到最後一刻,她著實難以鼓足勇氣,不告而別。
是要和夫君坦誠說說,還是就這樣算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也許未來他會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就這樣離去,多少還能在他心中留一個位置吧?
所以——還是不要說清楚得好,如果再被他大罵一頓,連美好的記憶都沒有了,真是不大光彩。
廉幽谷揪揪凍紅的耳朵,心裡還抱有多餘幻想:如果走之前能再見老師和方大哥一面,可算圓滿。
老天爺像是聽到了她的禱告。她從閣樓下來時,正巧見到披著斗篷的殷世煊從館外回來,風霜撲面。身後跟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恩師公孫煜。
一身裘衣毛氅,滿是風塵僕僕。攜著清爽笑意,渾然是那個瀟灑自在的放浪遊士。
但一進門,早已瞧見身著雪白裘子裡的廉幽谷。清澈的眸子忽閃忽閃,埋在粉嘟嘟的臉蛋上,和她出京之時不差分毫。
他一見就樂了,“小葵花!”
“老師!”廉幽谷也同樣樂得飛撲過來。奈何地面溼滑,殷世煊因擔心她正欲上前攙住,可小人兒輕盈一閃,就繞到了二人之身後。不著痕跡地就躲開了。
公孫煜沒有想到這麼多,見廉幽谷身法嫻熟,健康又活潑,越發似個長輩模樣笑開懷。
“老師你怎麼會在這裡?”廉幽谷忍不住與公孫煜寒暄,忘記先請客人入屋。
公孫煜只得邊走邊道:“知道你們要回來,特意駕馬相迎。怎麼樣,我來得不晚吧?”
三人並肩入屋,先在大廳內要了一壺熱茶,就著熊熊炭堆烤了會子火。差役呈來兩壺熱酒,三人才合圍而座,繼續方才之話題。
殷世煊沉默了少久,終於在烈酒下喉之後緩緩開口,“幸好你來了,幽谷近來悶悶不樂,正好一伴而回。”
公孫煜這才詫異,用胳膊肘撞著廉幽谷的肩,道:“小葵花也會悶悶不樂,看來不僅長身體,還長煩惱了哦?”
廉幽谷連連尷尬道“哪裡”,端來手邊熱酒,糊里糊塗地就灌入口中醒神。
殷世煊正欲提醒,只是思忖片刻,就由她去了。
“我也聽說你們在淦江做的事兒了,這些啊,傳回盛京,不知道嫉妒死多少人。子煊,我特意趕來接你,也不光是來瞧瞧你的。也是要提醒你,現如今盛京和之前不同啦,眼紅你的人可多著,你回去這趟要自求多福哦。哈哈哈……”
“高處不勝寒。”殷世煊聽聞不喜反憂,眸光透露出來的也僅是如從前那般隨遇而安而已,視線緩緩落在廉幽谷的眉心處,轉頭對公孫煜道:“還是以後再說吧,今日難得前來,喝酒吃肉,其餘的不談也罷!”
公孫煜旋即領會,也直道“痛快”,又命差役切來兩碟牛肉,配著好酒好時光,只談了更多風花雪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