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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摸海棠的太陽穴,感覺有些發燙,便讓何氏幫忙將海棠抬上、床,給海棠敷上溼巾子,然後從一個醃菜罈子里弄出些汁抹在海棠的胳膊上、腿上,還有肚子上,待汁幹了就像一片片青斑。
海棠一陣喊疼一陣不疼的,丁香幫她脫下褲子,發現流了少許血。
“娘,姐姐很有可能要流產了,肯定是昨日她乾重活不小心動了胎氣。”丁香不知這算是喜還是憂,若是不用墮胎就流了,或許都不必去找吳大夫了,只需買些補品便可。
何氏卻傻傻地問:“啥叫流產?”
“就是娃兒可能保不住。”丁香有些著急,“娘,快將灶隨便壘壘燒上熱水,我給姐姐洗一洗。褲子上有血,不洗乾淨怕是瞞不住李郎中的。”
“哦哦。”何氏慌忙跑出去,哪裡還有心思壘灶啊,直接擺上兩個最大的石頭,架上新分的鍋,就去打水拉柴。
沒一會兒燒柴火的煙便起來了,這時陳氏不知怎麼出了屋,向這邊走來。
“大嫂,這還沒到午時呢,你就著急做午飯?早飯都吃撐了,這午飯可以省著不用做了,你咋火急火燎地生火?平時你倒是節儉,這分家單過你反而不會過日子,可真夠稀奇的。”
何氏怕陳氏進屋撞見海棠下身有血,便道:“我只是燒些水喝,哪裡是做午飯。也不知他們分地分得怎麼樣了,這地沒分好的話,將來收成就差遠了!”
陳氏還真聽進去了,眼珠子轉了轉,“既然不能跟著男人們一起去分地,我站在遠處去瞧瞧總行吧。”
陳氏說著就走,何氏總算喘了口氣。
水燒好了,丁香替海棠擦洗乾淨,再換上乾淨的衣裳,這會子海棠也不疼了。沒過一會兒,月季又跑了過來,她一來便推門而入,“大姐二姐,剛才分針線時我家得的是粗針,我能借你們的細針用一用麼,我的頭花不小心被東西勾破了,我要縫一縫。咦,大姐,你怎麼躺下了?”
丁香坐在旁邊給海棠敷巾子,“她得了一種怪病,腦門滾燙滾燙,身上長了許多青斑,肚子也大。”
月季愣了愣,訕笑道:“大姐肚子大不是因為有了身子麼?”
“誰說的?你淨聽人家瞎說!我姐可從來沒承認被哪個男人碰過,現在我敢確定她是得了一種怪病。不信你看,她身上全是青斑。”
月季湊過來仔細一瞧,果真見胳膊上、手背上都有,至於海棠的肚子和大腿,她可不好揭人家的衣裳來看。
“啊?”月季頭腦比較簡單,還真有些信了,“確實有好多青斑啊,不會是在山上碰了什麼毒草,然後肚子腫脹,身上也長青斑吧?”
丁香竊喜,覺得這樣或許真能唬住人,到時候在李郎中面前也這麼說。沒想到海棠卻突然雙眼睜大,神色說不清是驚還是喜,她將雙手放在肚子上,感覺到肚子裡有什麼東西在動。
平時她只知道自己肚子越來越大了,她還從來沒仔細想過肚子裡是一個孩子,是她和孫鴻的孩子,是一條性命。可是現在,感受著胎動,她忽然覺得,原來不是她一個人在受苦,還有一條小生命在陪著她。
本來她已想好尋死,可她怎能讓還未出世的孩子就這樣隨她去陰曹地府?孩子連奶都沒嘗過,人間是啥樣也沒見過,跟著她這樣的娘難道就該還未見天日就悽慘而去?
不行!她不能這樣做!她想死是覺得生活已經沒有任何寄託,但現在有了,養孩子,將孩子撫養成人,這就是她生活的寄託!
“二妹,我沒得什麼怪病。月季,我確實和一個男人好過,但他已經不要我了,所以我也羞於將那個人說出口,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你們瞧,我肚子在動,娃兒已經能動了,活生生的一條性命在這裡,我不久就要當娘了。”海棠雙手一直摸著肚子,臉上還帶著從未有過的那種滿足的笑容。
丁香簡直要氣暈過去,這事都快圓得差不多了,海棠怎麼能唱反調呢,說什麼快要當娘了,她這是想當單親媽媽的節奏?在現代當單親媽媽都要承受巨大的壓力,想要找個男人接受她的孩子更是難上加難,何況在這男尊女卑的古代!
丁香想讓海棠打消這個念頭,朝她直眨眼,還說道:“姐,你肯定是搞錯了,什麼當娘不當孃的,別瞎說。”
海棠也知道丁香是為她的將來著想,但這此時她只能聽從於自己的心,“二妹,我沒搞錯,不信你摸。”
丁香無語,懶得去摸。月季卻好奇地伸手摸上去,開始沒啥動靜,摸了好一會兒她大叫了起來,“真的動了,動了!看來還是個調皮搗蛋的娃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