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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瑾萱不解,“做什麼?”
卻見蕭城璧饒有興致地一笑,揶揄道:“去接兒媳婦兒——”
洛瑾萱聽罷不由得掩嘴大笑,又恐聲音太大,驚醒了孩兒,急回頭瞧了瞧,還好孩兒睡的甚沉,才放下心來。回頭,見丈夫一雙眼眸正凝著自己,恍似靜夜的星辰一般溫柔而多情,將她的心也融了。低垂下眉眼,十指緊扣,與他在暗夜間相擁。
☆、舞雪
七月流火,八月朔風。
檀香燃盡,木魚聲持續了一會兒方停下。
太后睜開眼,淡淡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侍婢慌忙答道:“回太后,是八月初九。”
太后微微一怔,她來時正是盛夏,如今已近中秋了麼?難怪最近總覺越來越冷清。
出得宮殿,只見金風細細,秋蘭如素,連園中蜂蝶也少了許多。
四下看了看,眉梢的愁苦之意愈重。
人之一世,卻正如這交替的四季一般,春夏為盛時,到了秋冬之際便漸蕭索,連心也越來越寂寞了。
而今自己中年喪偶,膝下只有一子,雖還有個孫兒,卻是洛氏之女所出,實在喜歡不起來。
自己因齋戒封鎖曦瀾宮多日,已許久未曾見過孩兒,眼下思念之情愈熾,遂命人準備鳳輦,擺駕含風殿。
宮娥們在風地裡望見太后遠來,紛紛驚恐下拜,太后下了鳳輦徑自往裡走,“皇上在裡面嗎?”
執事女官垂首答道:“回太后娘娘,皇上此刻尚在章華殿處理政務,還不曾回寢宮來!”
得到通報,洛瑾萱急出來相迎,乍然間與太后的一雙眼眸撞在一起,屈膝施禮道:“母后——”
太后眸中泛出一絲疑惑,冷冷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洛瑾萱大覺吃驚,妻子若不在丈夫的居住又該在哪裡,此話讓她如何作答?
“回母后的話,臣妾自從入宮以來,與皇兒便一直在此!”
太后神色一凜,霍然回身,“你說什麼?這是皇上的寢宮,你們怎麼可以一直在這裡,難道皇上沒有賜下宮殿於你們母子嗎?”
洛瑾萱誠惶誠恐,“皇上還不曾提起!”
太后冷哼一聲,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拂袖徑自朝二人的寢房步去。
“母后——”洛瑾萱又是驚慌又是尷尬,想要出聲阻攔,卻也不敢說什麼。
就算是尋常百姓家,做母親的於禮也不便擅入兒子與媳婦寢室,太后出身名門,卻為何竟做出如此行徑!
卻聽太后冷笑一聲道:“怎麼,我這做母親的去看看兒子的寢處是否舒適安穩也不可以嗎?”
洛瑾萱只得退後一步,垂首道:“臣妾不敢!”
太后不再理會於她,進了房門,挑起珠簾,一眼便看見壁上掛著的兩幅畫,畫中皆是同一美人,畫風雅靜幽美,顯然是出自兒子之手。
走近一看,留白處還題著兩首小詞:
“蘋滿溪,柳繞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時朧月低。煙霏霏,風悽悽,重倚朱門聽馬嘶,寒鷗相對飛。”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
乍然讀了這夫妻之間的纏綿情詞,太后一時有些發怔。
看時間,兩幅畫皆是新近所作。
當日他在畫上題下這闋詞時,洛瑾萱還心生疑慮,問道:“重逢之日未久,為何又題這等別離之詞呢?”
蕭城璧轉眸凝著她柔聲道:“當日我曾答應過你,朝朝暮暮,不棄不離,後來卻違了誓言。五年離別,才有今日重聚,只願日後不再受相思之苦,你我夫妻不再有別離之時。”
深情款款,言猶在耳,彷彿昨日才發生的事情一般,洛瑾萱凝著那字畫,越看心間越是纏綿柔軟,不覺露出一絲淺笑。
太后卻越看心下越覺酸澀,養兒數十載,孩兒心裡每天念著別的女人,比念她這個母親怕是多的多。
側頭,瞥見洛瑾萱嘴角的笑容,不覺遮掩不下一股嫉恨,冷冷道:“皇后,你跟我來!”說罷徑自出去,上了鳳輦。
洛瑾萱急跟在其後,卻見太后只是命人抬著鳳輦一路前行,也不說去哪裡,抬到曦瀾宮門口時也不喊停,眾人只得繼續向前走。
洛瑾萱皺了皺眉,不解太后是何意,幸得清容在一旁提醒道:“娘娘,奴婢看太后娘娘該是生氣了,在責罰娘娘,這麼走下去,要把整個皇宮轉個遍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