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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好像更涼了些,左妃不禁打了寒戰,將被子往身上扯了些,仍是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貴圈實在是太亂了,她感覺自己真的呆不下去了。

李不凡重生了,靳月婉重生了,原主大概也重生了,而且隨時都有可能回來,至於她這個穿越的,只能說是走錯了片場的。

許久,李不凡低緩暗沉的聲音終於響起:“兩清不了,從來都是我欠你的,今生今世恐怕也還不清,還有,我說了一生一世,就一定會做到”

左妃還想再說什麼,李不凡卻是已經閉上了眼,“睡吧,夜深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無法忽視的疲倦。

耳畔纏繞的是他平緩的呼吸聲,後腦枕著的是他結實有力的手臂,左妃睜著眼睛看房頂,卻無心睡眠。

她以為愛情就應該簡簡單單,可命運總是這麼殘忍。

這一晚,是李不凡這一個月來第一次在床上度過的夜晚,然而他卻睡得並不輕鬆,次日天還未亮他便動作輕緩地起了身,沒有吵醒尚在熟睡的左妃。

昨夜發生的一切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這一世是全新的開始。

他會有妻賢子孝,也會有功成名就,百姓會安居樂業,城池會免於戰火,這才是他重生的意義。

一個時辰之後,李府宅前晃過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慢騰騰地挪上了官道,一路謹慎地避開眾多的寶馬雕車,最後在一條落敗的長街盡頭停了下來。

馬車上走下來兩個人影,俱是人高馬大,與這灰撲撲的簡陋馬車著實有些不相稱。

那馬車轉動著細細的軲轆,眨眼就消失在了街口,至於馬車上下來的人,也一併沒入了牆上的矮門中。

這裡是靖南王府。

李綱和李不凡穿過王府的後門,迎面就碰見了王府的老官家陳瀟,那副翹首以盼的樣子顯然是已經久候多時。

三人見面也不多言,陳管家恭敬地引著二人便穿廊繞道地朝王府的會客廳走了去。

李不凡暗自打量著王府中的蕭條景象,心中也不免有些愴然。

除了陳管家,偌大的王府,竟是不見任何僕從,盆栽大約是沒有的,只有幾棵老樹還冒著點青色,常年無人打理樹下積滿了枯枝敗葉,石桌石凳上遍佈鳥屎。

院中的池塘是乾涸的,遊廊涼亭是褪了漆的,缺了磚少了瓦的,柱上的匾額是隻能看清半段的。

可王府,終究是王府,它再衰敗,雄偉的格局還是在的,比如從後門到會客廳這段距離,他們竟然走了足足一刻鐘。

“王爺近來身體有些不大好,兩位先在這裡稍等片刻,老奴去請王爺過來”,陳管家大約也是許久不曾接見客人了,說起話來明顯有些拘謹。

一路走來看盡了王府的蕭條,李父的面色也染上幾分悽迷,對著陳管家的態度柔和了許多,“陳管家自去便是”

陳管家應聲而退,客廳裡剩下一雙父子皆是無話,空氣裡有股淡淡的黴味,顯然這會客廳已經許久不曾使用過,牆壁上懸掛的字畫已經發黃,應該擺放古董擺件的位置此刻也空空蕩蕩。

這就是開國功勳陳家。

“咳咳”,人未至聲先至。

李不凡的目光移向敞開的房門處,一名面色發黃,身材略微有些佝僂的白髮老人,在陳管家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其實說他是老人也並不準確,畢竟他的年齡與李父相差無幾。

五十來歲的達官貴人,多得是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可陳嶽他不是,他門庭破敗,而且惡疾纏身。

“下官見過靖南王”,李父與李不凡齊齊行禮。

陳嶽一手拿帕子掩著唇又輕咳了兩聲,一手朝他二人擺了擺,聲音有些虛弱:“李大人不必多禮了,坐吧”

兩人告謝後坐下,李父面色含憂地看著靖南王,開口詢問:“王爺身體可有大礙?不如我等改日再來?”

陳嶽仍是擺手,而後示意陳管家退去,緩了會兒氣才說道:“你若是改日再來,就未必見得著老夫了”

言下之意是他已經沒有多少活頭了,這話卻是讓李綱有些不好接話,他只比陳嶽小一歲,兩人都是武將之後,只不過李家與陳家的發跡史卻是截然相反的。

陳家自開國起就封王,之後慢慢沒落,而李家先祖最早就是個小侍衛,後來家族逐漸興盛的。

大概是因為南朝太過重文輕武,他們之間自然而然就有股惺惺相惜,兩人雖稱不上摯友,但也畢竟同朝為官幾十年,也曾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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