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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片故土,就留給他在此長眠。

“想得倒還挺周全”,李不凡閱盡碑文後,直起身,一腳踩在石牆上,目光不屑地望著牆體,“不過……你這出手是不是也太小氣了些?”

“原本我是不打算盜你陵墓的……”

“只可惜……你太欠得慌。”

還想長眠於此?做夢呢你!

李不凡沉著一張臉從坑裡出來,圍在木箱周圍計程車兵們連忙散開,在他面前列成兩隊,一個個站得筆直,面上的喜意都掩蓋不住。

他們挖寶有功,也不知將軍打算怎麼獎賞啊?

這一刻,李不凡灰頭土臉的模樣,在他們眼裡也變得無限可愛。

然而李不凡還未來得及開口,遠處就有兩名傳令兵一前一後跑了過來。

“報——將軍,朱副將在城南護城河上的橋體中發現了一條甬道!”

“報——將軍,營地有刺客潛入,夫人被擄走了!”

這一夜,李不凡註定要徹夜難安。

而在大偃城東僅十里外的凌江邊,一望無際的蘆葦蕩裡,一艘小小的畫舫正隨波輕蕩著。

朝陽初起,晨曦籠罩在整片江域上,東岸的天空也被染成霞紅,畫舫二層的甲板上,正有渺渺炊煙在升騰。

司雨是聞著肉味醒來的,散了孜然的,烤肉味。

她一睜眼,入目便是木質的艙頂,略微有些低矮,整個房間呈狹長狀,兩側均有窗格而她身下是一張軟榻,身上蓋著一件黑色的男子外袍,而她衣衫完好,手腳自由。

除了頸部還有淡淡的餘痛,她的腰身兩側也是腫痛不已,不用想,昨晚一定又是被人橫在馬背上顛了一路。

司雨扶著腰從榻上緩慢坐起,靜默了大概有半分鐘,身體仍能感覺到一種眩暈搖晃,然而並不很強烈。

她應該是在船上。

那就好辦了,先填飽肚子,再跳河遊走。

司雨定了定心思,下了軟榻行至窗邊,手指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又輕輕一撕,便拉開了一道口子,她貼上眼睛去看。

這一看,頓時心涼了半截。

窗外是廣袤無垠的蘆葦蕩,就算她跳入河中,也遊不出這片蘆葦叢,或者迷失其中力竭而亡,或者遇上蕩內的流槽水溝,怪潮暗流,那就不止是橫死那麼簡單了,死前還得遭罪。

司雨面露難色,正在生死之間糾結著,突然,一雙烏黑的眼睛出現在她視野裡,就那麼緊緊地貼在她眼前,嚇得她登時身子後仰,忍不住驚呼——

“啊——”

窗戶被人從外面直接抬了上去,司雨這才按著胸口,喘著氣,看清來人。

“睡醒了?”

男子著一件寬鬆的玄色長衫,肩頭隨意地搭著一條墨色披風,斜倚在窗稜上,雙臂環抱看向房內。

司雨又驚又喜:“林子銘?”

比之三年前,他的眉眼更深刻了些,神情也不似從前那般認真,舉手投足間透著股散漫,從前他身上的那股將士之氣,如今已經消失殆盡。

果然是,物是人非。

林子銘輕斜了嘴角,挑眉看向她:“認識我?”

但是沒道理,他已經離京整整兩年,這兩年一直在水上漂著,怎麼可能會有京裡的姑娘認識他,更別說,這還是李不凡新收的小妾。

“當然認識啊”,司雨穩了穩心神,絲毫也不懼怕他,反而激動著上前一步,倚在窗戶的另一邊,朝他繼續說道:“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眼中浮現出一抹疑惑,司雨見狀更加欣喜:“我是你表妹司雨啊,你當初成親的時候我還偷偷去看了呢。”

“表嫂長得可真好看,不過……她現在身體還好嗎?脖子上的傷有沒有留疤?”

當初林子銘拜堂之時,靳月婉突然大鬧禮堂,以死相逼要悔婚,後來林家便對外稱她身體不適,她曾經以金簪刺破頸脈的事,外人卻是不該知道的。

提起靳月婉,林子銘面上漫不經心的神情終於有所變動,他眸光深沉地凝視司雨良久,沉聲道:“我確實不記得,京裡頭我還有個司姓的表妹。”

要說京城裡能稱他表妹的姑娘實在是太多了,只要是京裡的大戶人家,隨便兩家扯一扯都能扯出點親戚關係來。

但是司這個姓,太少見,如果有,他一定會有些印象的。

司雨的表情滯了滯,眼光哀求地看著他道:“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叫司雨啊,真的沒有人跟你提起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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