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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他好像捉到了什麼,卻又好像,身體飄空了,思緒也亂了。

這一年的春天,格外漫長。

母后設計害死了九弟,而她也中了李不凡的計,無路可退,他不得不將計劃通通提早,逼宮篡位。

時間很緊急,可他佈置得依然精心細緻,他原以為,要與李不凡決一死戰了。

贏了,江山是他的。

輸了,他揹著一身罵名死去。

可結果,父皇被救走了,而他重傷了。

祭天壇上,他還是稱帝了,雖然,天下人都在罵他呢。

聽說父皇去了西平,建立了新都,輕賦稅,減徭役,百姓們都在稱讚呢。

汴京城的達官貴人們開始舉家搬遷了,城裡越來越蕭條了。

可明明,春花開了滿城。

他的舊疾,又發了,太醫說,只要剖開傷口,將那異物取出,他就還能活。

可那傷口,在左心上啊,他怕太醫,開刀的時候手一抖,還覺得他死有餘辜啊。

母后,又在哭泣了,眼睛快哭成腫泡了。

哭什麼呀,兒子這不是,已經當上皇帝了嗎。

雖然,他可能,快要死了。

這年春天,真是漫長啊,臨了了,又傳來訊息,說他父皇……仙去了。

他突然覺得無趣啊,爭到最後,什麼也帶不走啊。

五弟進宮的時候,春天還是沒有過去,御花園裡飄了一地的花瓣,他又開始咳嗽了。

五弟喚他皇兄的時候,他忽然就流淚了。

皇兄,你舊疾又發了?

大概是花粉過敏吧。

皇兄,你怎麼流淚了?

大概是風沙進眼了吧。

皇兄,父皇不在了。

大概……是去天上了吧。

皇兄,這是?傳位於五皇子南宮琀月……這詔書,是父皇的筆跡?

他已經很累了,不想再說話了。

總之,別讓南朝江山……改姓李。

這年春天,總算完了。

又一年,仲夏,西平,天府街。

這一條緊鄰著江河碼頭的長街,當初司雨隨李不凡歸京的時候路過此地,她還下船買了許多小玩意兒,所以當她穿越著陸之後,很快便認出了這條長街。

只是,又有些不太一樣,比如長街好像擴建了,商戶好像增多了,往來的行客也增多了,最為怪異的是——

為什麼這裡充滿了濃濃的……汴京味兒。

尤其,是那間包子鋪,從牆上掛的布幡,到頂上懸的布棚,再到外面擺的桌椅板凳,甚至連那個賣包子的年輕人,司雨都覺得臉熟。

好奇心地驅使下,司雨在包屜籠前停下,微笑著上前,不太確定的語氣詢問道:“大哥,請問此地可是名喚西平?”

一聽她是汴京口音,同為老鄉的年輕人立馬抬頭,眉目帶笑地指著街頭的方向,回道:“對啊,那樓牌上不是寫著呢嘛。”

說完,他又怔住,姑娘家,能有幾個識字的?

年輕人不覺有些歉然,語氣便熱絡了幾分,笑道:“聽姑娘這口音,也是從汴京來的吧,在下也是汴京人呢。”

司雨回之一笑,“正是,”繼而又朝他問道:“可否再請教一下大哥,如今可還是南朝?”

她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剛才,她看見金髮碧眼的波斯人。

南朝素來排外,哪能允許波斯人這麼光明正大地在自己的地盤上逛街。

而且如此繁華的西平,該不會是……已經發展很多年了吧?

如此想著,她不禁心慌了起來,回去了一個月,這裡不會已經……改朝換代了吧?

年輕人面露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剛才還好好的,這麼突然就變得緊張兮兮了。

“還是不是南朝啊?”司雨又問了一遍。

年輕人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啊。”

司雨剛要再鬆一口氣的時候,他卻又突然“咦”了一聲。

“好像不叫南朝了哎,我是前天還是什麼時候……聽街口那幾個要飯的說……官府給他們發放戶牒了,還說以後咱們都要改叫將朝了。”

年輕人回想著那幾名叫花子的話,又想起他們舉著戶牒滿大街炫耀的模樣,頓時忍俊不禁。

“姑娘你說好笑不,現在連叫花子都有戶牒了,你是不知道,那個戶名啊……哈哈,叫什麼大狗,二黑的,哎呀真是五花八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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