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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每個夜裡,蕭青彥都會醒來。
他能做的,比沈徹看到的要多。
他已經可以撐著桌子緩緩地走上幾步,十幾步。
他徹夜醒著,望著沈徹的身影。
心裡好像有小蟲在輕輕啃噬,又酸又痛。
他曾以為,巨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就得到解脫。
可命運偏偏不放過他。
他不想愛了,不敢愛了,卻偏偏將他推到沈徹的身前。
蕭青彥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在黑暗中勾勒沈徹的身形。
一年怎麼夠呢,一生怎麼夠呢。
可他偏偏不敢了。
他惹了一身的傷,一身的痛,可沈徹終於站到他面前時,他偏偏不敢了。
他曾經那麼執著,敲骨吸髓的痛,也執著地守著心底裡的那個人,可他現在,偏偏不敢了。
那一日蕭青彥難得醒的比沈徹早一些。
沈徹見他精神好,也跟著心情不錯。蕭青彥坐在床邊,望著窗外躍躍欲試。
“沈徹,咱們出去走走吧。”他朝著沈徹張開手臂,“我都好久沒有出過這個院子。”
沈徹愣了一下,點點頭:“想去哪裡?”
蕭青彥想了想:“我走不遠,你帶我去府外坐一會兒就好。”
沈徹只道他悶得狠了,笑道:“好,我帶你去福臨樓罷,你從前很愛吃他家的點心。”
蕭青彥點點頭,面露笑意。
他好久沒有這樣笑著,沈徹望著,竟然也有些痴了。
蕭青彥許久沒有出過沈府,再見這些熙熙攘攘的鬧市,來來往往的人群。
兩人坐在福臨樓的雅間,沈徹點了他最愛吃的點心。
他還記得,蕭青彥暗暗地想,那是他小時候吵著鬧著總要來吃的點心,時過經年,沈徹竟然還記得。
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我記得,小時總是來這裡,是了,還有皓月茶室的冰糖酥。”蕭青彥伸手轉著茶杯,興致勃勃。
沈徹起身道:“就在這附近,我去買給你。看看老師傅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蕭青彥揚起頭望著他,眉間帶笑:“好。”
他目送沈徹遠去,背影匆忙而欣喜。
小二輕輕叩了叩門。
“馬車到了麼?揹我下去吧。”蕭青彥收回笑容。
他沒忘記將桌上的點心打包收在懷裡,如若珍寶。
深谷
馬車一路西行。
藥王谷坐落在城西遠郊,地勢複雜。馬車行了幾日,只行到谷口便不能行進,車伕回頭問道:“公子,車進不去了,你看……”
蕭青彥撐著下車,將車錢付了:“你走吧。”
車伕看著他撐著的竹杖,有些為難地道:“進谷還有一段路,不如……我揹你進去?”
蕭青彥搖搖頭:“沒事,不著急的,我慢慢走。”
車伕拗不過他,收了銀子便走了。蕭青彥聽著馬蹄聲漸去漸遠,才撐起竹杖緩緩地往谷中走。
闊別三載,他又回到這個地方。
藥王谷沒有太多變化,四處花草遍地,樹木繁盛。蕭青彥深深吸了口氣,沁入心脾的藥香。
他沒什麼力氣走得太遠,只能一步一蹭地緩緩沿著羊腸小道往深谷處走,卻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叫道:“是蕭公子!”
蕭青彥抬頭望去,眼見著那人遠遠跑來,正是藥師孫勰的小徒兒,寧江的小師弟陸鈞。
“你受傷啦?”陸鈞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看到他的狼狽模樣吃了一驚,“這是誰下的手!”他說著試著撐起蕭青彥的身子,扶著他走得舒服一點。
蕭青彥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謝謝啦。”
“你來找師父治傷的?”
蕭青彥側了側頭看著他:“你師父沒和你說?是了,我可不是來找他治傷,我是來和他喝酒的。”
陸鈞皺了皺眉,小小的臉上一本正經地抬起頭:“你看看你身上的傷,你不能喝酒。”
“我好久沒喝過了嘛。”蕭青彥笑嘻嘻地逗著他,說著還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你師父釀的碧落我可還記著。”
陸鈞哼了一聲道:“師父最近忙得很呢,才不和你喝酒。”
蕭青彥笑笑,輕聲道:“他馬上就不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