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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一段時間的交往,老景發現菜仁有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媳婦下崗了,但她自強不息,如今在一家醫院當護工呢。女兒剛十七,正在上高中,據說成績在班裡能排上前幾名,而且還有藝術專長,保證能考上所好學校。菜仁本人是個退伍軍人,曾經去海南做過生意卻賠了個精光,不得不透過朋友介紹到公安局管食堂工作,算是臨時工。菜仁是大家公認的好人,他有句著名的口頭禪:“人都是一分為二的,再壞的人也有好的一面。”正是基於這種理念,菜仁從來不和人吵嘴,也從不與人爭鬥,什麼利益啊,待遇啊,全不放在心上。菜仁經常說的是:“咳,就那麼回事。”他在公安局幹了五六年了,別人為他轉正的事向上頭打了幾次報告,可上頭沒有答覆,菜仁也懶得找朋友疏通,他嫌麻煩。菜仁的理論很簡單:命裡有的,自己找上來,命裡沒有的,就是瞎折騰。
光陰荏苒,轉眼過了兩年,老景又破了很多案子,在北京警界儼然是小有名氣了。但他在內心深處一直關注著老四海,奇怪的是這兩年再沒有老四海作案的線索了,曾經專騙黑老大的傳奇騙子好像人間蒸發了。老景琢磨著,這小子難道是金盆洗手了?他真不幹了,那還真不好找了。
2000年年底,老景碰上了一夥洗錢的人。
案子的起因簡直是太滑稽了,原來有個電視劇攝製組正在拍攝時,製片主任和製片人鬧了矛盾,打起來了,原因是費用報銷的問題。二人在拍攝現場動的手,打得像兩個血葫蘆,劇組工作人員怕出人命,便報了警。老景趕到現場時,二人還在玩命呢,桌子、椅子滿天飛。老景心道:幸虧這兩人手裡沒槍,有槍的話他們保證會把對方打成篩子。老景不由分說,將二人全抓了起來,可一經審問竟問出個大案子來。
製片主任一腦門子委屈,他責罵製片人是厚此薄彼,不是個好玩意兒,自己花500元租了塊場地,他嫌貴。而製片人本人卻經常拿著大把大把的發票到劇組報銷,有時候一天打出租就能打出三千塊錢去。這個戲是沒法拍下去了,這是沒把我們搞藝術的當人看呀。
老景非常警覺,一聽這話就知道里面大有文章。在北京市內打出租一天能打出三千塊錢來?那是什麼車呀?租一輛賓士一天才兩千塊錢。老景是職業警察,非常敏感,提審製片人時他便多了好幾個心眼。不出老景所料,沒問幾句,製片人就尿褲子了,全說了。原來這一部200百萬投資就能拿下來的低成本電視劇,拍了十集就已經花了六百萬了。老景馬上斷定,這是某些人在利用拍電視劇洗錢。於是他順藤摸瓜,竟然把陝西的一個貪官揪了出來。
第九章 北京的金山上(8)
貪官是前年從漢中地區的一個貧困縣裡破格提拔上來的。不知道這小子用的什麼手段,兩年中竟斂財上千萬元。由於錢太多了,他擔心被查出來,於是聽信了製片人的花言巧語,要透過拍攝電視劇把黑錢變成白錢,所以就出現了一天打出租打出三千塊的故事。老景查清底細,便通知了當地紀檢部門和檢察院,沒過兩個月,還真把這小子抓起來了。為了這事,老景特地去了幾趟西安,親眼見了見那位曾經自稱當代大禹的傢伙。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大禹”知道自己完蛋了,便供出了一串官員,其中還包括一個大騙子。
老景一聽就傻了,那傢伙保證是老四海,絕對錯不了。雖然騙子手上沒有葫蘆胎記,但他說自己姓老,他所用的身份證,也是廣州的一次行騙中用過的。“大禹”認為自己的墮落就是因為那個姓老的小子鬧的。他把“大禹”騙了,害得“大禹”向朋友借了三十多萬塊。為了還賬,他不得不變著法地生錢,結果越陷越深,到最後連錢的來路都記不清楚了。
老景別提多憤怒了,這個老四海,騙一騙黑社會老大也就完了,居然還把一個幹部直接扔水裡去了。這個臭不要臉的騙子!
“大禹”完了,被判了個死緩,而且終生被剝奪了政治權力,而老四海依然逍遙法外。老景心道:我是個射鵰英雄啊,倒在我手裡的歹徒、貪官、流氓不計其數啊,怎麼就收拾不了一個老四海呢?他不過是隻麻雀啊!
回到北京後,老景找菜仁喝了一頓大酒,他講了當代大禹的故事卻並沒提老四海的名字。菜仁聽完後,撓著腦袋說:“都可以理解,一個想升官,一個想發財,這叫不謀而合。”
老景氣呼呼地說:“你還有沒有一點立場了?一個是人見人恨的騙子,一個十惡不赦的貪官,你還說都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