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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真人惋惜地說:“這是風水大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萬古通用啊!千萬別給自己挖坑。現在你的確是挖坑啦,好在還沒有填土,趕緊跳出來吧。”
張揚大聲說:“明白明白,我馬上跳。今天晚上我就讓他們把屏風撤走,然後我請一尊太上老君回來。”
許真人難過地說:“補救是對的。可陰陽魚的煞氣已經被你放出來了,光這點作為還遠遠不夠啊!”
張揚哆嗦了一下:“您——您——您先裡面請,咱們慢慢說。”說著,他雙手攙扶著許真人,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老四海一直在傾聽,他覺得這許真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他是誰來。許真人從屏風後一走出來,老四海竟連連放了幾屁,差點把自己從沙發上震下去。
許真人身穿道服,足凳仙履,腰裡繫了一條麻繩,花白頭髮在後腦上挽成了一團,居然用半根筷子串著。最可笑的這傢伙下巴上還稀稀疏疏地散落著七八根鬍子,不仔細看竟看不出來。最令人震驚的是他那張臉,這張臉不是許真人的臉,是老四海師兄的臉!就是那個被他夾掉手指頭,在省城又被他出賣給新聞媒體和公安局的師兄,而且他還是賢淑的師傅,一心想做老四海的師兄而不得。這個騙子改頭換面,當真人了。
此時許真人也看見老四海了,他先是左眼皮跳了三下,然後右眼皮又跳了三下,再之後兩隻眼睛都翻進腦門裡了。二人尷尬地相互看著,誰也沒敢先開口。
張揚恭敬地將許真人攙到沙發裡,神氣活現地介紹道:“這位是許真人許道長,簡直是神了,上通天文,下曉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這位是老四海老作家,年輕有為,不可限量,而且剛剛捐建了一所大學。我這小廟裡居然請來兩位高人,我張揚真是積了大德了。”
老四海實在憋不住了,呵呵笑了幾聲。“張總自然是積德了,我不算什麼,許真人可是大大地有名啊!”
許真人嗽了嗽嗓子,臉皮一個勁抽搐。張揚卻驚喜地說:“難道你聽說過許真人的神通?”
“那是,許真人在南方沒少替凡人家削災解難,名聲大得很,我早就聽說過他的名字啦。”老四海儘量在臉上堆積了幾縷崇拜。心裡卻道:好!太好了,一個山頭就來了兩個賊,你這個姓張的要倒黴了。
第十一章 生與死(1)
七十年代的農村都有電影放映隊,往往是一部片子能翻來覆去地放上好幾年。播放的故事片大部分是樣板戲,偶爾也會有幾部戰爭片。
老四海小時候看過這種露天電影,有一部黑白片給他的印象極深,那是部戰爭片,好像是《南征北戰》。其中有一個情節是紅藍兩軍都發誓要攻佔一個叫鳳凰嶺的山頭。於是兩夥人從山頭的兩個方向一塊兒往上衝,就像賽跑一樣。藍軍裝備好,但負重大,紅軍大多是一把步槍外加一顆腦袋,所以紅方先到了一步。於是手榴彈、子彈、小鋼炮和人體炸彈一起招呼,藍軍很快就被打下去了。之後鳳凰嶺也便遭了殃,據說在隨後的戰鬥中峰頂的海拔高度被削掉了好幾公尺,除了士兵,連耗子都給炸絕種了。
現在他和師兄就是紅藍雙方,張揚就是那座鳳凰嶺。打,還是不打?這是個問題。是張揚倒黴,還是自己和師兄倒黴,抑或大家一起倒黴,這也是個問題。
張揚似乎早就估計到許真人是名聲遠播的,老四海憑空吹捧了半天,他一點兒也沒覺出奇怪來,反而更加自豪了。大老闆大多明曉投桃報李的規則,於是在許真人面前又將老四海狠狠地誇獎了一番。在他嘴裡,老四海的文學才華不僅高過了老舍,蓋過了魯迅,而且超過了所有的活作家和死作家。另外張揚還說天下人的菩薩心腸集於老四海之一身了,因為老大作家剛剛捐建了一所希望大學,馬上就要領養全中國的窮大學生了。老四海不緊張不心虛也不反駁,反而抱著胳膊向許真人投以曖昧的微笑,似乎是許久不見的老友。
許真人早就泰然了,他在眼神裡逐漸堆積著欣賞,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嘿嘿,怪不得呀怪不得,我一進門就看出來了。老兄,你說是不是呀?”他最後那句話是問菜仁的。
菜仁迷迷糊糊地說:“對呀,我正在奇怪呢,您為什麼一看見老四海就變顏變色的?”
許真人嘿嘿一笑,手掌在菜仁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我一進門就看出了,他的印堂異於常人,真是少見的面相啊!你們看看,你們仔細看,這位老先生是印堂放光,又鼓又亮。再看這兒,眼圈附近全是紅暈,這是鴻福齊天,鴻運高照啊。你們再看看這條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