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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種棒子,種得還頗有些心得。但三弟卻有長兄之風,從小學到現在他一直是學校裡成績最好的,特別是理科,曾經代表縣裡參加過全省的物理競賽。今年三弟剛好上初三,他滿心希望著考上縣高中,然後像大哥一樣混到北京去。暑假時他曾私下裡告訴哥哥,將來想當個火箭學家,爭取把導彈打到火星上去。所以老四海一聽說三弟要回家放羊,心就像被一根細繩揪著,又疼又酸,還有點癢癢。
老媽自顧自地說:“你這個當大哥的得給我把這家當起來,你得爭氣呀。”
老四海喃喃地說:“我不上學,我幹什麼去?我能幹什麼呀?種棒子有二弟幫您就行了,要不,要不……”
老四海差點又把養雞場的事說出來,他覺得老爹辦養雞場是最靠譜的事了。養豬不成,大家都在養豬,豬崽子又太貴了,豬飼料照樣不便宜,普通人家又沒有那麼多泔水,而且週期還特別長。養牛?那是絕對養不起的,一頭小牛就是二百多塊呀,等小牛長到大牛,最少也得一兩年,整個驢人鄉的人都別指望養牛。羊也不行,鄉長家有個羊群,與他們家的羊群爭草吃,其結果可想而知。老家只有養雞最合適,成本不高,又不用擔心銷路。老爹當年辦養雞場是算計好了的,失敗的責任並不在老爹身上。
第三章 錢神論(3)
“不行,養雞場的事絕對不行。”老媽知道兒子的心思,叫得聲音都劈成幾片了。“辦養雞場絕對不行。我——我跟你舅舅商量好了。你聰明,腦瓜也好使,乾脆跟你舅舅學木匠吧,學上幾個月就能在南款擺木匠攤了。你舅舅說了,現在城裡人都時興打傢俱,一打就是好幾十條腿,他這一年裡能掙兩千多塊呢。你跟舅舅幹上幾年,還債就有指望了。”
老四海忽然暴怒起來,他指著自己的眉心,聲嘶力竭地吼叫道:“我,我是大學生,我去當木匠啊?”
老媽、四個兄弟眼巴巴地瞪著老四海,誰也不敢說話。
老四海瘋狗一樣叉著腰,在堂屋裡連轉了三圈兒,最後一腳踹開房門,怒氣衝衝地走了。
起風了,黃沙撲面而來,他迎著風,一路向山上跑去。黃沙不得不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老四海在山坡上轉悠了一會兒,太陽已經變成了灰黃色的蛋殼,輕飄飄地扣在山頂上。幾大片浮雲金子一樣的掛在空中,它們飄忽不定,似乎隨時都會落下來。老四海真想把那幾片金子摘下來,哪怕是銀子也行啊,銀子也能賣錢。
他現在就像好幾天沒吃飯似的,心裡空落落的,想發怒卻找不到物件,想痛哭卻又覺得太過丟人了。有那麼幾秒鐘,老四海甚至想從山坡上跳下去,把自己摔成一個肉餅或者肉團,只要不是人的模樣就萬事大吉了。他試著抬了好幾次腿,最終卻沒敢跳。溜達到最後,小和尚竟不合時宜地挺了起來。老四海乾脆把它拔了出來,衝著雄偉的太行山和壯麗的天空一頓瞎鼓搗。那玩意兒舒服了,心裡總算也塌實了些。
老四海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在學校裡苦熬了十幾年,難道僅僅是為了當一個木匠嗎?自己認識好幾千個漢字還外加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當了木匠豈不是全白搭啦?我老四海活過了二十多個春秋冬夏,要是想當木匠的話,十年前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木匠!一個木匠想娶北京女人,那不是做夢嗎?除非北京女人集體痴呆了。想到這兒,老四海的肚子突然開始叫喚起來,不是餓,是要排洩。他當仁不讓地蹲在山坡上,屁股的方向就是驢人鄉的方向,又是一頓噼噼啪啪。山頂被他搞了個汙穢不堪,而肚子卻舒服了,人也舒服了。
太陽幻化成昏黃色的一片陰影,在西方的邊陲飄飄忽忽地掙扎著,眼看就要落下去了。老四海忽然聽到山下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便是“大哥,大哥”的呼喊聲。他能聽出來,那是三弟的聲音。
不久三弟出現在山坡上,他紅著眼睛說:“哥,娘叫你回家吃飯去。”
老四海嚴厲地問:“媽讓你去放羊,你去不去?”
三弟扭著腦袋道:“我不去又咋辦呢?”說著,三弟抬起袖子,使勁在眼睛上擦了幾把。
老四海心如刀割,腸子一寸寸地斷開了,疼得要命。他咬著嘴唇道:“你要上學去,等哥走了,你要好好上學。你不是要學火箭嗎?給我好好學。”
三弟傻瞪著眼道:“哥,你要去哪兒?”
老四海沒搭理三弟,獨自下山了。
此刻他腦子裡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念頭,離開驢人鄉,離開這座大山,離開這個吃肉不吐骨頭的地方。如今大學裡正在流行齊秦的歌,有一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