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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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權威家庭而被下放的,她的父親是北京大學的生物系教授,丈夫是留法歸來的鋼琴家,都在文ge中被鬥死了,陳青嵐當時剛從大學畢業,還沒有參加工作,她那個出身封建家庭的母親對父親說過一句話,在那個年代挽救了她的性命:“等等再讓嵐兒教書吧,女孩家不該在外面拋頭露面,嵐兒太笨了,一點不像你,不可能在學問上有什麼發現。”
蝶衣和她在一個生產隊裡,他們都是從北京來的,但從來沒說過一句話。越是同鄉人越可怕,他們在災難中學會了謹慎,不敢貿然接受這份奢侈的溫暖。累的時候陳青嵐總看她那個植物標本的簿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投出纖細的身影,與酒泉這個粗放的環境很不協調,蝶衣的情況也是如此,在這裡只有他們倆有這種感覺。
杯廠的老指導員愛聽京劇,至少唱戲是不要緊的,蝶衣唱李鐵梅,唱吳瓊花,唱喜兒,也唱白娘子,唱孫玉姣,唱蘇三。有一次下了工吃晚飯,蝶衣用了一天的刻刀,手抖得連飯碗都端不住,旁邊的工友給他倒了杯水,手也抖得利害,水灑出來半杯。
老指導員說:“小程,給我們唱段《四郎探母》的《坐宮》吧。”說著自己唱起來,“公主賜我的金鈚箭,見母一面即刻還。”
蝶衣和應:“宋營離此路途遠,一夜之間你怎能夠還?”
陳青嵐從標本簿上抬起頭來,聽蝶衣唱戲。四郎楊延輝被遼擒去,與鐵鏡公主成婚,十五年後,老母佘太君押糧草隨營同來,四郎思母,但無計過關,愁悶非常。鐵鏡公主問明隱情,盜取令箭,助其出關。蝶衣唱的酣暢淋漓而蘊涵情意,令理科出身的她感到很舒適。除了丈夫的琴聲,陳青嵐並未被美的東西吸引過、感動過,也從未了解藝術的意義。但是現在她開始懂了,那和生命的美麗在本質上是相同的。
後來有一天,蝶衣感冒發燒,身體燙的像個火球,在床上難受的躺不住,就到外面的麥田裡坐著。忽然傳來了一陣悠揚的口琴聲,聲音輕輕的,像微風的手,恰似母親的溫柔。陳青嵐第一次在這裡放下了標本簿,她吹起了蘇聯歌曲《喀秋莎》,“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勇敢戰鬥保衛祖國,喀秋莎愛情永遠屬於他。”蝶衣歪在草垛上,他閉上眼睛,琴聲讓他有一種溫暖的感覺,暫時放鬆了對周圍世界的戒心。
平fan的訊息傳來工廠時,蝶衣正拿著砂輪站在陳青嵐的身邊,他們難以置信的互相看看,抱在一起失聲痛哭,就像兩個在北京的衚衕兒裡一起長起來的小兄妹,多少年的自欺zi慰、相欺相慰,無數的忍氣吞聲,唯有今日盡情的一怮。
小樓聽完他的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蝶衣,你也該有個愛人了。”
蝶衣一抖肩站起來,臉上一陣紅白,近乎shen吟的喊道:“我才不要!你忘了咱們是怎麼chang紅的了,不就憑了師傅一句話?”他忍無可忍的進了裡屋,肉屑也不包了,全丟進油鍋裡,成了炸丸子。
小樓忙追在蝶衣身後,連連抽自己的嘴巴,給他賠小心:“兄弟,對不住,兄弟!師哥今兒神不在家,說走嘴了,師哥該死!師傅的話?什麼話?你就告訴我吧。。。。。。”
☆、第十五章
離兩百週年慶演還有半個月,第一個排練好的大戲是青年演員擔綱的《西廂記》。當小樓和蝶衣踏入觀眾席,見到其他的演員們都已就坐,於副院長也在場,看見他們進來,連忙伸著身子熱情的朝他們說:“幾個孩子都是剛畢業就來了,沒見過大場面,有什麼不足之處,懇請兩位老師多指點。”
小樓也說:“哪裡哪裡,他們有文化,又都青春年少,我們向他們學習才是真的。”
於副院長笑道:“大家都為了同一個目標,就互相學習吧。”
王實甫的《西廂記》天下奪魁,有“花間美人”的雅稱,臺上演崔鶯鶯的青衣,是張派的門生,女孩子做表優美典雅,唱唸深情動人,只是扮相上不夠俊,生了個長臉,又略有些胖,穿著染就一樹芳華的素淨戲裙,唱的悽婉動人: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
北雁南翔。
問曉來誰染得霜林絳?
總是離人淚千行。
成就遲分別早叫人惆悵,
系不住駿馬兒空有這柳絲長。
七星車與我把馬兒趕上,
那疏林也與我掛住了斜陽。
好叫我與張郎把知心話講,
遠望那十里亭痛斷人腸!”
蝶衣心中暗自叫好,正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