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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地微笑,問道:“請問閣下是——?”
“啊,請恕我失禮。”他黝黑而深不見底的眼睛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直視著西奧多,面上卻還是毫無表情,“請允許我向您自我介紹,極北之地寒冬領主,阿加勒斯·里奧納西比。”
西奧多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裡發憷,抿一抿唇,才勉強微笑著道,“原來是寒冬領主大人,您在亞爾爾塔多也是頗有盛名的英雄人物,我已崇敬您很久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被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於是客套話卡在嘴裡說不出去,只能尷尬地笑了一笑。再看阿加勒斯,卻見他又是波瀾不驚的表情,彷彿剛才那一眼只是錯覺。
楚松落默不做聲地拿起自己的披風,輕聲道“失禮”,給西奧多披在身上。西奧多埋著頭不敢直接接觸他的眼神,只好埋著頭一聲不響。
楚松落於是慢條斯理地繫著披風的帶子,一邊口吻冷靜地道:“殿下身上還有許多傷重,因為您身份不便透露,所以我尚未叫人處理。”
他這麼一說,西奧多就開始覺得腳心嵌入的碎石、身上的劃痕、臉上的凍傷都開始隱隱作痛,尤其是手腳上的凍瘡,受著帳篷裡的暖氣一燻,竟然無可控制地開始要命地發癢——不過,這身上寬大的睡袍,是誰給自己換的?
睡袍和披風都長得超過自己許多,西奧多微微瞥了一下男人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個子,再加上這一見平凡實則精細的布料,確定了衣物的主人。算了算了,之前那件絲制的衣服那麼破爛,穿起來倒還不如赤身裸體——只是換一件衣服,倒也沒有什麼所謂。
畢竟這人看起來冰冷一如極北之地終年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山峰,既高大沉默,又不懂得人間歡愉。
衣服上還淡淡地帶有一種彷彿被雪覆蓋的松柏的清冽味道,很是好聞,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卻並不濃厚,只讓人覺得清爽而渴望。
西奧多正一腦子亂七八糟的思緒,卻突然被阿加勒斯攔腰抱起,一驚之下他習慣性地摟住他的脖子,看到男人猶如黑曜石般深沉無言的眼眸,呆了一呆,卻又反應過來這人不是自己的騎士,連忙訕訕地放下手,感覺自己尖尖的精靈耳朵都要冒煙兒了。
說來也是奇怪,往常他這樣抱了自己的騎士,哪怕那人他從未說過話,也總覺得自己定會得到原諒與偷偷的、純情的愛慕,所以總是有恃無恐,往往是小騎士落荒而逃;此刻他卻總覺得自己彷彿玷汙了“高嶺之花”——不對,這個詞用得太奇怪了,他先是否定自己,卻找不到合適的用詞,胡思亂想之間,就被輕柔地放在一張軟塌上。
楚松落一言不發、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將長筒狀的睡袍從腳下向上堆起,取了藥酒為他輕柔地擦拭傷痕。
西奧多這才忽然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推拒:“大人不用麻煩,一點小傷,我自己施聖光術就好——”
男人卻道:“在極北之地受的傷,傷口都會被大量的冰元素侵蝕,聖光術不能驅除之,只會把冰元素留在身體裡,以後會有體寒之症,恐怕就麻煩了。”他向西奧多示意自己手裡的藥酒,“這是此地人特別調配的藥酒,只有日日擦藥酒,直至傷口恢復,才能慢慢驅除冰元素,以絕後患。”
在西奧多懷疑的目光中,男人挑一挑眉,口吻平淡:“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一試。”
西奧多這才害怕起來,不再說要自己治療;只是被他這樣上藥,還是覺得十分羞恥,很是無聲地抗拒了一番,卻見男人從始至終,一直神色冷冷淡淡,目光也冷寂得像冰雪,彷彿那美好的少年的身體,對他來說只是單純的物體,而沒有任何暗示的意義,因而又有一點小小的生氣——
——一直無往而不利的自己,竟然也難得有人視自己如無物?肯定是這人眼光瞎,或者是根本不懂情愛的動人滋味,只是個沒開竅的榆木腦袋!
可是男人雖然面色冷凝,動作卻實在輕柔溫和,小心翼翼;西奧多不禁開始對他抱有一點妄想:如果這樣表面強大冷酷,細節卻溫柔似水的男人,能夠臣服於自己……他忽然又驚醒,第一次覺得自己想要跟人這樣那樣的思想是對對方的侮辱。
又來了,這種莫名其妙地覺得他高潔的自卑感,明明自己才是聖潔的神殿聖子,卻總覺得對方是高傲強大得不允許任何玷汙。
西奧多暗中警告自己不能沉迷於美色與一時的溫文有禮之下:想起來啊西奧多!這個混賬之前是怎麼粗魯地對待負傷的你的!
可是那回憶起來的場景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有他的手指在口腔裡移動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