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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祝運道確實是不好,第一輪就排在了最末,打頭的是那綠袍少年,就見他昂著腦袋走在頭裡,身後頭那驢自有小廝幫牽著。
白嘉三個並排蹲著,錢兒點著手指叫他認人:“這一個姓方名習文,街上的酒樓有多半都是他家的”,接著又跟著說了其他幾個。
白嘉一一記下,那掃把眉叫夏春秋,家裡是開綢緞莊的,小白臉叫蘇應天,家裡是開生藥鋪子的,另兩個是堂兄弟,一個叫王景年一個叫王景瑞,家裡是開米行的。都是鄉里的商戶家,和龐遊繳在生意上多少有些往來。照理說,因著這層關係,少年間該要交好的,卻不知怎的獨獨欺負龐祝一個,難不成這小胖子錢多人傻不成?
沒等白嘉細想,那邊,伴著鞭子的破空聲一併傳來的還有方習文的喝罵,抬頭看去,就見那驢子被打得在原地兒打轉,就是不挨那罐一下。
“該,讓你騙少爺錢”,錢兒樂的前仰後倒的。
十息一過,方習文一甩鞭子,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不知怎得徑直站在白嘉跟前:“這畜生根本就使喚不動,要怎生玩下去,莫不是你這小廝又戲耍我們”
白嘉懶得理他,卻聽錢兒嗆聲道:“我家少爺也要玩哩”
這話堵的好,方習文鬧了個沒臉,只得回去了,之後,那幾個少爺一一上陣,瞧著卻並沒比之前那個好多少,都是敗興而歸。
輪到龐祝了,他自牽了驢顛顛兒走了,白嘉隔著丈遠跟上,等那頭站定了,不待鞭子舉起,他往前幾步,那驢就自覺撩後蹄,蹦躂的那勁頭連韁繩都掙開了。
白嘉趁機上前把龐祝拉到一邊,以免誤傷,那五個少爺正等著瞧好戲,不想,兩息而已,‘喀拉’一聲脆響,罐子碎了,銀錠子滾了一地。
“……”,全場靜寂。
龐祝傻了,張著嘴愣在原地。
白嘉捅了捅他:“贏了一局,牽驢,走了”
那頭,錢兒和錠子早蹦了起來:“少爺威武!”
五個少年氣的磨牙,這怎可能!一定是驢子能耐,於是第二輪,誰先誰後不打緊,要緊的是搶了先前龐祝牽的那頭驢。
錢兒撇了下嘴,心下卻有些擔心:“換了驢沒事麼?”
白嘉笑笑:“沒事!”,他之前試過,這裡邊沒驢啥事,關鍵是看哪個能撩撥它們的性子,他往那一站,可比鞭子還管用,簡直是驢見驢憎。
正如白嘉所言,這驢不管哪頭,在那五人手裡,都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到了龐祝這,鞭子都不用,上來就撅。當第三十個罐子在龐祝跟前碎成一地時,那幾個少爺的臉已經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了。
錢兒和錠子兩個,早候在一旁,見狀忙麻溜兒上前,收拾那些灑了一地的銀錢首飾,盡往衣襟裡塞,胸口那處都鼓出了一團。
夕陽西下,餘暉遍地,‘叮鈴叮鈴’的脖鈴聲響徹了一路,龐祝把自己的歲錢取了,剩下的都給了錢兒,還不忘說道:“有白嘉的一份”
錢兒咧著嘴笑道:“少爺放心,少不得七哥的”
驢車後頭,墜著個人,影子拉長了交疊在車輪上,龐祝探頭瞧著那斑駁的影兒,笑得沒了眼,真好!
08
爆竹聲聲除舊歲,煙火花裡賀新年,從除夕伊始,這熱鬧就沒消停過,白嘉算是開了眼了,原來,這大隴朝的煙花也能炸出花兒來的,龐宅是富戶,自請了能工巧匠折騰些個出奇的,叫周遭的瞧了個新鮮,也是大大風光了一把。
玉笙樓內,錢兒拎著個籃子,往裡抓乾果糖丸,嘴裡也不閒著:“鄉下路不好走,七哥,明兒你可得看緊了元寶少爺”
丁點大的孩子,大人的樣兒,整日裡操著不該有的心,白嘉瞧著好笑,鬧他:“裝這許多幹啥,你不也愛吃麼,怎不多留些?”,他是知曉的,錢兒好吃這些個,因著年節,嚼了不少,這兩天竟連飯食都用少了。
提籃不大,小小巧巧一個,已經裝的快滿了:“村裡孩童多,不多裝些怕不夠分”,錢兒說著又抓了兩把,桌上七八個盤,空了大半。
這些零嘴兒在這院兒裡不是啥稀罕東西,可在鄉下,卻也不是家家捨得吃的。
白嘉搶了把核桃,擱在手裡慢慢吃,隨口問道 :“你不去麼?”
錢兒拎著提把的手頓了頓,說:“先不去”
“??”,啥意思!白嘉沒明白,抬頭看他,卻見錢兒把籃子擱到桌腳下,往門邊走,一邊走一邊喊:“元寶少爺,該歇了”
院子上空,五彩的煙火還在綻放,龐祝和錠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