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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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期末。陳峻讓華朝達放下決賽的事,自己去幫他做,華朝達便專心一邊補過去一個月拉下的課,一邊忙著自己的論文,一到閒暇,就趴在電腦前和母親說話,瞭解父親的病情。康復狀況並不理想,腹部積水一直無法消除,中間還搶救過一次,病危通知下到華媽媽手裡,華媽媽哭成淚人。
華朝達自恨身在美國,無法在父母身邊盡孝;也總算是瞭解了一場大病是如何拖垮一箇中產家庭。身體上、心態上、人際關係上、經濟上,和子女輩的人生規劃上,都摧枯拉朽,都推倒重來。相比之下,挑剔的導師和屢屢受挫的論文倒不是很大的問題了。
每次熬夜到凌晨三四點熄燈時,華朝達總會在黑暗裡靜坐一會兒。他覺得人生必然會經歷成長,可為什麼他的成長如此倉促,將所有劫數放在他眼前,讓他一個一個做出選擇。
Super Tower裡的房子一直空著。陳峻被EPA的官員反覆邀請了幾次,磨不過面子,去那邊做了一些義務工作,每週花兩三個小時。EPA新能源組官員和他閒聊,聽說他有個石油工程類的雙學位,又將他推薦到油氣規範管理人員那兒。陳峻的聰明好學和貴人緣再次發揮了作用,一來二去,他被推薦到了Devon公司,等到了暑期,直接去德州油田的頁岩氣開發組做壓裂安全和產量監測。
這件事情華朝達是聽孟盛說的,孟盛一邊衝咖啡一邊感慨著陳峻的好運氣。華朝達到客廳接水,接了一句“他人好,學得也好,機會但凡長眼,一定會選擇他”。
回到房裡,華朝達給陳峻發了個簡訊祝賀他。坐下來很久,華朝達才全方面地意識到,他和陳峻,真的已經太久沒認真見面了。熱戀的情侶,一日三秋,況且這近一個月,兩人都只在環境學院或是圖書館匆匆打個招呼;擦身而過的時候,陳峻會捏他的手,再快速放開。華朝達沒有一次敢回頭,他有些怕看陳峻的眼神,更怕陳峻已經通透到了不會停駐望他。
這些複雜晦暗又輾轉難明的心事,是過去的華朝達從來沒有過的。愛情之美,總在相望不相親之前,把我們的蓮花喉舌消磨殆盡,再將一顆凡心砥礪得七竅玲瓏。一個字也說不出,那些喉頭舌尖濃得化不開的言語,在心的孔竅之間輕易流走;即便覺察到,也只能感覺到丟失味覺般的失措,而不是痛苦。
華朝達的論文大綱在五月初才透過。雖說商學院的碩士論文不會很嚴格,花一個月大概能夠趕完,但這個進度確實也慢得讓人咋舌。大綱趕完之後,陳峻給他打了電話,說自己可以幫他做資料,華朝達客氣的拒絕了。
“怎麼了?”陳峻忍不住,試探道。
“沒什麼。”華朝達淡淡地,又憋出些自嘲,“我還是能自己畢業的。”
“知道你能。”陳峻放心不下,“take it easy; everything will be OK (放鬆點,一切都會好的)。”
“Tell me sth I don’t know(說點我不知道的,=‘廢話’)”,華朝達沒好氣。
“好吧……。”陳峻氣結,過了一會兒,終於緩緩說道,“我這個學期的課基本結束了,過兩週……可能就動身去德克薩斯。你……願意見見我嗎?”
兩人去到第一次單獨見面時吃飯的那家日本餐廳。陳峻選了個竹簾深處的座,隱蔽性很好。華朝達一如既往,點了和過去一樣的選單。
“恭喜你。”華朝達喝了點清酒,說得苦澀。
“說點別的。”陳峻給他添上酒。“你畢業典禮,願意邀請我麼?每個畢業生有三張親友觀禮票,你可以寄給我一張,我一定趕到。”
“你不也很快就要畢業了麼。”華朝達苦笑,顧左右而言他。
“一樣麼。”陳峻輕輕哼了一聲,淡淡地,沒什麼情緒,又小心翼翼地問,“你家裡的事……有什麼……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多謝,沒有。”華朝達皺皺眉,又低下頭。“現在做積極治療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我倒寧可你說‘stay away(離我遠點)’。”陳峻說得有些淒涼,讓華朝達心裡揪得極疼。“朝達,我們……會繼續在一起的,對嗎?”
“maybe(可能)。”華朝達又將酒一口嚥下,他醉態涓狂,但語氣極為清醒,“陳峻,我不為自己辯解,我要說的你都知道。再給我幾個月,是去是留,我給你答覆。”
“去留不是問題,我可以跟你回國,我本來就打算回國。如果……”
“不是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