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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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峻一笑不再答話,低下頭去批改作業。他的心思卻早就流淌到淺綠皮的作業紙之外,神遊天外卻清爽快意。
(十四)
華朝達減輕了自己在中餐館打工的工作量,每週抽出四天在陳峻家補課。陳峻自己念著雙學位,加上還要上助教課,平日裡並不比華朝達清閒。不少時候是郝長仁招呼華朝達一起吃飯,陳峻要到晚上八九點才回來。
郝長仁從地下室裡搬了一張宜家的床墊子出來放到客廳裡,讓華朝達不必晚上趕回家,可以安心在這兒睡。華朝達推辭一兩次,就從家裡搬來常用衣物和洗漱工具,打算這兩週先住這裡。
孟盛哀怨地給陳峻打電話,“你搶走了我們小達達,我孤枕難眠啊。”
“滾。”陳峻輕笑著開玩笑,“要不把郝長仁讓給你?”
“又臭脾氣又大,誰稀罕啊。”
“長仁,我們孟博士說你又臭脾氣又大。”陳峻把手機遞給郝長仁。
“別扯JB淡!”郝長仁粗著嗓子衝話筒吼。電話那頭孟盛只好做作地抽抽噎噎著掛掉了電話。
陳峻是穩重性子,對於自己的朋友搬來家裡,影響室友生活這一點考慮比較充分,私底下提出這個月自己付三分之二的房租,讓郝長仁只用付剩下三分之一。
“別TM婆婆媽媽跟一些女生宿舍一樣。”郝長仁說,“孟盛家小達達還幫著洗碗,我要不要付他錢啊?他還帶吃的過來,我要不要付他錢啊?計算這些你煩不煩。”
於是陳峻對房租一事作罷。
華朝達雖然性子不算熱情,但比較懂事,並不給人增添額外麻煩。平時雖然說不上幽默多話,卻也是一個不錯的傾聽者。他素來刻苦,這下更是用了十二萬分的努力,務求能夠順利透過面試。
除了推薦書籍,講課和帶著華朝達熟悉助教流程之外,陳峻拿出美國大律所選陪審團成員時的嚴陣以待,把任課教授的年齡、膚色、政治傾向、授課風格、要求等一一告訴華朝達,讓他安心準備面試。他知道華朝達已經失望太多次,不能讓他再空歡喜一場。如此一來,陳峻感受到的壓力比自己去應聘還大。
因為和室友分屬兩個專業,加上郝長仁也是個社交活躍的人,家中人來人往,進進出出。華朝達性子認生,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後來也摸開了臉該幹嘛幹嘛。陳峻很注意讓家中客人不要停留得太晚,以便住在客廳的華朝達可以按時休息。
另一方面,陳峻不動聲色地和鄭風凌“分了手”。鄭風凌人也豁達,對外就宣稱自己選陳峻只是為了拿到贊助商贈送給“配對成功情侶”的絨毛玩具。知道原委的郝長仁連連取笑陳峻,說鄭風凌身材容貌皆屬上等,工學院的一幫哥們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偏偏有不識相的人把到手的姑娘拱手讓人,老天好不開眼。
陳峻聽罷一下。他想哦,身材容貌,三分鐘的速配裡,大概除了身材容貌之外,也看不到別的東西了。
雖然剛發現自己性取向的時候,出於驚恐、疑慮、好奇和尋找同類的心情,陳峻曾經註冊過大量的同志網站,參加過這個群體的宣傳講座、防艾教育乃至陽光派對,但最後都索然無味以至於漸漸將賬號廢棄。原因之一就是交流太浮淺。
男人出於尋找長期伴侶的目標尋找女人都大多停留在表面,更不用說同性戀者尋找一段短暫的刺激了。這其中確實很容易有心靈碰撞觸及靈魂的瞬間——身為極度敏感的弱勢群體使得瞬間的心心相映更加容易——但很快雙方就會發現沒有更深入的內容可談,於是快速分散。
陳峻長得不錯,經濟條件也好,家裡看得也不緊,加上開朗大方,很受圈子好評。可是接觸了很多人,卻覺得無一可以真正交心。
就連來了X大遇到孫正申,也只是短暫的激情——兩個人生活方式完全不同,勉強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知道為什麼,陳峻第一次見到華朝達那張被生活和學業壓迫得苦大仇深的臉,就覺得充滿了言說的慾望。他覺得華朝達會理解他,因為華朝達身上有種赤裸裸的功利味道,而從某種程度上說,陳峻更加直來直往百無禁忌。於是那天在日本餐廳,陳峻說到了理想。
華朝達沒有露出任何意思輕蔑的意思。相反,陳峻覺得華朝達明白了他。
他想感染他,用他的方式。
於是陳峻內心欣喜若狂。
他不想掰彎別人——雖然從道德上他認可不同性向完全平等,但畢竟從“被大眾接受的異性戀”那種極為平順的生活切換到“世所不容的少數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