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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不想女兒陪在您身邊了麼?”
“傻孩子,”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你一直是朕最喜歡的孩子,朕怎麼會不想呢。”
“那父皇為何要讓女兒去江南?”
摸著我頭髮的手一頓,父皇的臉色又暗了下來。他看著我,卻又像是在看另一個人,這樣的眼神,太過空虛。我心裡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父皇不會和我說這些的!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才聽到父皇長長的一聲嘆氣,他收回了手,靠回了榻上,“朕,曾經做錯了一件事,這麼多年也未看清,現在,只是想要補救罷了。”
“父皇……”
“思如,你先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心裡波濤洶湧,但也知道不可能去逼自己的父親,只得生生按住那不安,強作鎮靜的行禮退下了。
那日之後,父皇不再讓我去照顧他,我也很少再有機會見到他,心裡的疑問只好一直壓著。但是,有些東西,不是因為不碰觸就會淡去的,只要它存在,就不可能無所察覺。反而越是想要刻意忽略,越是攪得心神不安。
我將那天的談話翻來覆去斟酌了很久,心裡也有過很多想法,但是,我卻從未想到,現實是如此殘酷地撕碎所有的僥倖。
一個月之後,父皇突然下了一道旨意:明翰公主非是皇上親生之女,乃是楚王之女,故而降公主封號為郡主,前往楚王生前封地襄陽。
在我還未及接受這個震驚的事實,那個我叫了十七年父皇的男人,駕崩了。
一國之君駕崩,舉國哀悼。我看著這個到處都掛著白色的京城,竟然覺得這裡是這樣的陌生。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悲慼,但我卻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呆呆地坐在寢殿裡,按理該有很多人來這裡慰問我,可現實卻是,除了從小服侍我的月竹,再沒有一個人。
“公主,您不要太難過。”月竹安慰著我。
我苦笑一聲,“月竹,我已經不是公主了。”
“郡……郡主。”
我不再說話,繼續靜靜地任由思緒空著。
一個人快步走了進來,一身肅穆的白色。
“姐姐!”來人徑直走了過來,撲進了我的懷裡。
我摟住他,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昊兒……”
寧昊在我懷裡放聲痛哭,我抱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這些事情發生的太快,我們都沒有辦法這麼快接受。
過了好久,寧昊才漸漸平復下情緒,腫著眼睛抬起頭,“姐姐,你也要走麼?”
一句話,把我的眼淚又引了出來,我摸著他的頭,心痛得無法抑制。這個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今後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皇宮了。再沒有一個親人,能夠給他懷抱。連他的枕邊人,也無法分擔他一絲的孤獨。可是我呢,等著我的又是什麼?
“父皇下了遺旨,讓姐姐無論如何都要在五天內離京。”寧昊哽咽著聲音,“為什麼,為什麼連姐姐也要離開我呢?”
“昊兒,”我又抱住了他,不想讓他看到我的脆弱,“你聽姐姐說,今後你就是天子,這寧家的天下,你一定要擔著。你已經長大了,姐姐希望,你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的。”
寧昊死死地抓著我的衣服,“姐姐,昊兒一定會保護你的,昊兒答應過姐姐,一定會保護好姐姐的!”
我無言以對,環視著這個我生長了十幾年的宮殿,心裡突然有種擺脫的感覺。
兩日後,我在一隊侍衛的護送下出京了,楊元奉親自送我到城門。
我身披孝服,靜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他有話要說。這麼多年,我很明白他的心思,也便更清楚這個離開,其中一定有他的干涉。
“郡主,你今後好好照顧自己。”他的眼裡寫著深深的傷痛,但是語氣很平淡,想來這就是成大事者的心懷吧。
“你也是。”我淡淡一笑,“先帝頭七之時,煩你代我送送他,先帝養我多年,我竟不能為他送行。”
楊元奉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不要怪先帝,先帝是一心為了你好。先帝臨終前召過我,這個安排,確實是他能給你最多的了。”
“我不覺得這話應該由你告訴我,你不覺得很可笑麼?”我心中悲哀,苦笑著反問他。
“思如,”他破天荒地喊了我的名字,話中帶著懇求,“我何嘗希望是今天的樣子,我很想把你留在身邊,滿足你所有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