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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點了下頭,輕輕撥動著弦。她對琴很熟悉,縱然不能看見,憑著感覺也可以彈出完整的一支曲子。我見她彈得痴迷,也不忍打擾她,坐在一邊靜靜聽著她的琴聲,注視著她沉醉的樣子,我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幸福。
自從有了那把琴,思如平日裡的日子也不至於那麼無聊了,除了和我出去散散步,剩下的時間就是摸著那把琴。開始只是回憶一些學過的曲子,後來慢慢地開始自己編一些曲子,音律更加精通之後還託我給她寫一些詞,然後自己做出曲子。日子就這樣不平不淡又充滿情調的流逝,她心中的傷痛也終於慢慢撫平。
又是三年過去,這日我照常來拿藥,卻被那個醫者的小徒弟拽到了一邊。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我和他已經很熟了,但每每我們兩個見面時,他還是會臉紅。
“阿瑞,有事麼?”
“那個,蘇姐姐,我,我有些事要說。”小夥子滿面通紅,似乎很是侷促。
“有什麼你就說,緊張什麼?”我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其實前幾個月就該說的,蘇姐姐你要的那服草藥是長在崖邊的,靠著上面的已經快要被摘完了,新生出來的藥性不足。我看了一下,順著崖壁往下還有一些,但是以我這幾下子,想摘到那裡的藥實在是不可能,昨日為了姐姐的藥,我可是好些沒掉下去,所以今天才不得不和姐姐說這件事……”
我馬上就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了,阿瑞,這麼多年辛苦你了,草藥的事我會想辦法,以後你就不用採那種藥了,若是出了事,你師父可不得心疼死。”
“姐姐說的哪裡話,我只是恨自己無能,不能幫姐姐了。”
下午的時候我就去看了阿瑞說的那處山崖,確實如他所說,剩下的藥都生在巖縫間,若想下去採到,除了膽量,必須要有武功。我想了想,找來一根樹藤,一頭系在上面的巨石上,抓著另一頭從崖壁上滑了下去。
崖壁上生著很多植物,有一些我也認得,知道也是一些草藥,還有一些我卻是一無所知。一不留神間,一根藤蔓上的刺劃到了臉上,刺痛立刻就傳了上來,我心裡一驚,大約猜到這刺上有毒,趕緊一手挽住了樹藤,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一個藥丸吞了下去。一陣眩暈感襲來,我只好緊緊貼著巖壁,一動也不敢動,過了好一會兒這種噁心的眩暈感才褪去,我摸了摸額頭,已經是一層冷汗。
“這地方還真是刺激。”我忍不住感慨一句,又看了看離腳下還有些距離的草藥,不由嘆了口氣。
那天回去之後,我對著銅鏡看了看,臉上的傷口不深,卻比較長,過了這麼久也沒有癒合。想起她那日的話,我忍不住苦笑,“若是這張臉在你看到之前就毀了呢,你可不是要嫌棄死我。”
回頭看了看在榻上安然入眠的她,我一陣失神。
我不想再讓她擔心,心裡的傷好不容易淡去,我又何苦再去挑起。又想到藥不能放的太久,便只好把採藥的時間放在了天還未亮的時候。
本來在崖壁上採藥就十分危險,又是抹黑進行,不小心的剮蹭很難避免,只是開始幾日我就在身上留了不少傷,為自己感到無奈的同時我也有些怕她覺察,便找那個醫者討了一副方子,以讓她好好休息為由,在外間又安置了一張床,自己搬了出來。她開始有些不樂意,但是在我的勸說下也勉強同意了。她的眼睛已經可以看到一些光亮,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時間繼續推進,採藥的行動也越來越困難,我發現自己開始變得焦急起來,每次看著她喝完藥就恨不得她立刻告訴我她看得見了,但希望終是一遍遍變作失望,我也不想讓她焦心,還得安慰她放寬心態,她會報以我一個安靜的笑容,我想這就是我堅持下去的理由吧。
但是漸漸的,我卻發現自己有些力不從心起來,我不是鐵打的人,也會生病,但我不敢讓自己生病,我知道自己哪怕是為了她也要堅持下去。有幾次雨夜去採藥,情況也是到了很危急的境地,甚至有一次被困在半山,直到快要中午才回家,那一次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急得快要發瘋的樣子,內疚的同時我也開始茫然起來。如果她有一天真的看到了,我的樣子是否會讓她失望呢。
女人生性都是愛美的,我自然也不會是例外。日日的在崖邊經受風吹雨打,白日裡還要強打精神陪著她,很多次還是無法忍住疲倦,在聽她彈琴的時候睡去。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透支,而這帶來的後果是什麼,我也很清楚,到她復明為止,我已經有兩年沒有認真地照過鏡子,也不敢去想她當初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