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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烘烘的腦海一時便清醒過來,接著他就輕輕的睜開了眼。
似乎睡得太長久了,他緩緩睜眼怕突然間不能適應這光亮,可當微開的目光看到眼前人時,盛夏的陽光似乎都柔和起來了,溫溫涼涼的,像夜明珠的光芒。
那人側坐在他身邊,嘴裡噙著笛,劍瀟恍惚間似乎看到有三月的春水從他指尖的笛孔裡緩緩流出,那春水蜿蜒流轉,便成了一闕一闕的詩意,一首一首的音符。笛青碧,水清涼,而吹笛的人,卻是清透的。清透的彷彿暮春的早晨、陽光剛出時草尖上凝聚的露珠。
這樣的男子,一時間讓他忘了時間,忘了處境。
“你……”訥訥出口之時,笛聲這才一停,男子回首,劍瀟驚歎於他的乾淨,容色如洗,眉目欲染,出水荷莖般的秀潔清透。
“你醒了。”他的聲音也是清透的,如早春的溪水。
“你是?”迷茫已罷劍瀟記起自己一劍削了骨肉之後便躍身而去,進入山林,而後……
“我是秦笛。”他毫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倒令劍瀟愣了愣。秦笛的名字他聽過的,是君山眉間一脈惟一一個男弟子,與蕭戎歌一般都是新生一輩最傑出的人物。
但他的出名卻與蕭戎歌大有不同,蕭戎歌是太有功,他卻是太無為。當然無為並不代表無能,恰恰因為他太無為而令人懼怕。如果說蕭戎歌是驚才絕豔,深不可側的。那他就是庸靜平常,清澈見底。
可有時越是清澈見底的東西,反倒令人越是害怕忌憚!
他既然不隱瞞便是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容色頓時冷淡了三分,“你今日救我便是為來日樹敵。”以他蕭戎歌的野心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個傑出的人物,必然要收為己用,可他這樣的人必然不肯,到時只怕難免一場血拼。
秦笛沒笑,可劍瀟覺得他既使不笑的時候,眼睛也是笑的,“我和你一樣。”
他沒有想過救劍瀟,就像劍瀟沒有想過要救幻影宮主一樣,可到最後他們都還是救了。劍瀟救幻影宮主或許是為了怕那些毒物逃逸,可他救劍瀟卻全是因為他將避毒丹給幻影宮主時眼裡的光彩。
或許其實那一刻劍瀟眼裡並沒有光彩,可是他自以為看見了,便因此而想到要救他。
“你一直都在外面?”他竟沒有發現他潛伏在側,可見這個秦笛功夫也是相當不俗的。
“你到屺山的時候我便在你身邊。”秦笛坦然承認,他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少年令蕭戎歌親自前往君山去收服,更好奇如此少年竟降服了蕭戎歌。
他不以蕭戎歌為對手,可同是當世人傑頗多好奇。
他的坦然倒令劍瀟惱也不是,怒也不是,便長身而起。他本是躺在一張竹筏上,此時竹筏流到彎折處,他足尖一點便落在岸上,衣帶捲起岸邊的雪白紫薇花籟籟如雨,他略一駐足,竟懶辭別攜劍而去。
秦笛在竹筏之上看到少年楓紅的身影沒入重重綠意裡,終於微微用力叫出了聲,“劍瀟,我們還能再見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3章 憑酒漫舐少年骨(2)
秦笛在竹筏之上看到少年楓紅的身影沒入重重綠意裡,終於微微用力叫出了聲,“劍瀟,我們還能再見麼?”
見他腳步一怔,竟不置一詞的離開了。
劍瀟回到屺山問鼎閣駐營時問鼎閣弟子驚呆了,良久高呼,“劍公子回來了,快稟報閣主劍公子回來了!”
蕭戎歌來了?劍瀟眉宇微蹙,他是不放心自己,還是臨時改變計劃要保下東音西律?肩上的傷並非好,跳下竹筏的時候又震裂了,流了許多血,走了這麼久的路只覺頭暈暈乎乎的,卻絕不肯稍彎一下脊背。
“屬下帶公子去見閣主。”這幾日找不到他的蹤跡問鼎閣上下如繃緊的弦,如今他終於回來了,大家也鬆了口氣。
劍瀟到時蕭戎歌正側倚在竹榻上,榻後是一叢森森的鳳尾竹,風一過鳳尾竹籟籟而落,他正在和東音西律絮話,那姿勢是一慣的坐勢,只是如今劍瀟卻感覺到他雖保持著慵懶的姿態,可全身每根經脈、骨骼都是繃緊的。
何事令一慣散淡的他如此緊張?
東音、西律似乎也感覺到他的異常,停止說話,目光向他看來,“見過劍公子!”
劍瀟略一頷首走到蕭戎歌面前,屈膝便欲行禮,卻被他拘住禮,手觸控到他血染透的衣衫,眉宇便是一凝,“流蘇!”
蕭流蘇從房裡出來,“什麼事?”見到劍瀟兩眼一亮,“劍瀟你回來了!”便三兩步跑了過來,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