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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見往常的陰戾之色,此時此刻,他負手而立,不知道為什麼,那壓抑了許多年的情感就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如同洪流一般,席捲了他周圍的一切,他乃是武道宗師,心神波動之間已經能夠對他人造成神秘的影響,在他身旁的師映川縱然自幼習武,將一顆心打磨得十分穩固,但眼下卻仍是受到了莫名感染,如同春風化雨,落入心田,頓時心中只覺得有無限蒼涼之意,此時他彷彿能夠身臨其境地感受到身旁男子的心情,那是細密綿柔的惆悵,也是追憶。
也不知過了多久,澹臺道齊眼神微動,似乎終於從某種情感的滾滾浪潮之中脫離出來,他略略垂目,將剛才不知不覺間宣洩出來的情緒盡皆收斂起來,他緩緩將雙手抄在袖內,望著那濃密黑暗的夜晚,一時間忽然就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想要對人將一些話傾訴出來。
於是他就這樣做了,而身邊的師映川,就是最合適的聽眾。
“……我自幼天資過人,後來被我師尊看中,拜入萬劍山。”澹臺道齊沒有低頭看師映川的臉,目光只是望著深沉的夜色深處,心頭有一陣莫名的輕鬆,師映川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因此只是抱膝坐在草地上,充當一個安靜的聽眾,澹臺道齊聲音微沙,繼續說道:“我比周圍的師門弟子都要優秀,我十五歲那年,被師尊認為已經有資格進入劍冢,開始進一步的修行,曾經我真的以為自己這一生就是與劍為伴,劍就是我的情人,兒女,朋友。”
“直到有一天,我遇見藏無真。”
此刻月色淒冷,澹臺道齊痴痴看著黑色的天穹,就好象是在看著遠處不知什麼地方,說道:“我這一生都是驕傲的,總是追求完美,無論是儀表談吐,還是為人處事,更不必說修行,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力求自己達到完美,我的道心澄淨無塵,直到藏無真出現。”
澹臺道齊的眼睛在此刻沒有怨恨,也沒有仇憤,只有發自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愛意,那是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溫暖,靜靜滋潤著胸腔裡那顆被反覆折磨了太久太久的心,他笑了笑,無比輕鬆的樣子:“他是一個比我還要驕傲,還要完美的人,他顯露出來的強大往往令人心生敬畏,但這些人不會知道,他在睡覺的時候神情若赤子,比孩童還要天真無瑕;他痛快喝醉的時候喜歡大聲背詩,開心得前仰後合,憨態可掬;他討厭喝藥,每次喝上一碗總需我千哄萬哄,還必須在喝完之後吃上一大把蜜餞;尤其是他在讀書的時候……”
澹臺道齊絮絮說著,不知怎麼,雖然回憶起了往事,但他的內心深處卻沒有那麼甜蜜,也並非仇恨,而是悵然若失,直到很久以後,感覺到心情已經恢復了古井無波,澹臺道齊忽然間就對自己有些厭倦,他自嘲地淡淡道:“原來我真的是已經老了,只有行將就木的老傢伙才會經常回憶以前的事情。”師映川忙道:“您可沒老,這樣子和年輕人哪有什麼差別?更別說一旦進入宗師之境,往往壽命就會延長許多……”
澹臺道齊見少年一副認真的表情,禁不住低聲笑了起來,自己此刻這樣的兒女情長之態,究竟有多少年沒有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來了?然而如此一笑之後,卻又有無盡的思念湧上心頭,作為曾經相處多年的情侶,他對藏無真天然就有一種感應,那是冥冥之中的直覺,雖然他不清楚藏無真現在究竟是在哪裡,但他能夠感覺得到,對方一定正在通往向自己靠近的路上,而他也相信,藏無真同樣也具有這種直覺。
夜色漸濃,師映川也有些倦了,他走向季玄嬰坐著的地方,發現對方已經倚樹而眠,顯然是已經睡得熟了,師映川見狀,躡手躡腳地走近,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吵到季玄嬰,只是脫下了身上的外衣,給對方蓋在身上,然後在旁邊盤膝坐下,開始運功調息,一時間只聽見身旁季玄嬰均勻輕淺的呼吸聲,伴和著草叢中的蟲鳴,彷彿陷入了一片無邊的寂靜。
此時遠隔不知多少路程之外,一人一馬正在林中趕路,男子青衣如松,神情平靜,他座下的馬兒顯然有些乏了,走路的時候步子緩慢,男子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也不鞭促,只任這馬在林中走著,天上月光星光燦爛,並不存在視物不清的因素。
不知走了多久,漸漸的,白馬已經快走出了這片樹林,然而就在這時,馬背上的男子卻突然間生出一絲感應,他微微凝目,一手拉緊了韁繩,讓馬停了下來,以他宗師級的修為,已經發現此處有人正在靠近,男子眼神微動,看那樣子,似乎感覺到了來者的身份,與此同時,只聽一個聲音道:“……真郎,多年不見,可是無恙麼?”
人未至,聲已聞,這聲音清脆低柔,極是好聽,只聽著這一把好嗓子,就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