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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薄薄的冰片又隨即融化在溫泉當中。
男子的臉遮在傘下,看不真切,不知何時,燕亂雲的臉色似乎好了些,正漠然看著這一切,她突然低低笑了起來,竭盡全力地撐起身子,嘶聲道:“你終於肯來見我了麼?你曾經答應過日後在我死前會來見我一面,現在你做到了……很好,你不欠我了!”
燕亂雲喊完這番話,臉色已經發青,顯然是油盡燈枯了,此時撐傘男子走到近前,另外四人早已罷手,沈太滄揮手一招,一柄半沒入地面的黑劍便無聲地飛起,自動回到他手中,燕芳刀神色微變,白皙的臉上睫毛微微顫動,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緊張甚至有些踟躇的神情,道:“身為第二十七代蓮座,不在大光明峰修行,如何卻不遠萬里來此?”一旁厲東皇目光爍爍,看著那男子,突然長笑道:“罷了,你既然來了,我又豈能得手,去休,去休!”話音未落,人已走到了數十丈之外,沈太滄微微皺眉,他也是有決斷之人,此時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有撐傘男子這個變數出現,計劃就算是失敗了,再說那凝華芝畢竟只是傳說,也未必就真有那等神妙之處,於是當下乾脆便極利落地一轉身,與那厲東皇一樣,消失在夜色中。
這二人一走,在場就只剩下燕亂雲母子以及瀟刑淚,燕芳刀並持傘男子,燕芳刀心知不妙,那張美麗之極的面容就顯得有些楚楚可憐,只不過在場之人都知道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哪裡會被這些手段打動,瀟刑淚徑直走到燕亂雲身前,蹲了下去,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嘆似悲,用手在那嬰兒身上摸了摸,突然間神色變了:“居然經脈堅韌暢通,先天靈感,根骨極佳……這,這等體質……”他略一思索,陡然間看向女人:“亂雲,你服下了凝華芝?”
此話一出,遠處燕芳刀神情立變,她沒有想到燕亂雲竟已將凝華芝服下,畢竟以燕亂雲的功力,即使吞食了此物也至少需要一年半載才可以真正汲取其中精華,而這段時間燕亂雲東躲西藏,疲於奔命,怎麼可能有時間有精力去運功吸收靈藥?若是服下之後沒有立刻開始運轉玄功,長時間靜心汲取靈藥精華,那分明就是白白浪費了東西,可是現在她卻明白了,那凝華芝透過母胎聯絡,竟是盡數成全了燕亂雲腹中的胎兒,人在母體的這段時間是為生命混沌之初,最是神秘,多少強者需要時間才能汲取的靈藥精華,在這裡卻從先天上改造了胎兒的體質!
燕亂雲冷漠的眼眸裡泛起自嘲之色,摟住嬰兒的手臂開始無力,連抱著孩子都很艱難了,突然,一口鮮血從她口中溢位,使得早已染了無數血水的衣裙更添悽豔,她神情極複雜地笑了笑,疲憊無比,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情都虛弱之極,嘲弄道:“凝華芝?早就沒了,誰也別想要了。”她看向遠處的撐傘男子,眼裡的憤怒、怨恨、絕望、悲傷等等情緒,終於盡數化為虛有,她厲聲道:“把他帶走!他叫師映川,乳名……就叫橫笛!”
最後兩個字一出,瀟刑淚臉色微變,他輕聲道:“橫笛,橫笛?原來如此。”燕芳刀亦是秀眉一動,目光卻看向那撐傘的男子,男子的臉被擋在傘下,持傘的右手上赫然是六根手指,只見他伸出左手去,幾丈外燕亂雲懷裡的嬰兒頓時就好象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捉住,凌空被攝入了男子的臂彎裡,風雪呼嘯中,一人一傘很快便漸漸模糊不見。
男子既走,燕芳刀不覺微微鬆了一口氣,她見燕亂雲臉色已經灰敗,顯然即將死去,一雙美眸閃動了一下,終究再無言語,飄然而去,只剩瀟刑淚留在當地,他無聲地理順女子遮住面龐的亂髮,神色難描,燕亂雲定定瞧著他,艱難低笑道:“情癲,沒想到,到最後是你給我收屍……就把我埋在這裡罷,不要讓人知道。”她笑著,氣息散亂:“瀟哥哥,對不起……話音未落,眼中殘餘的神采逐漸黯淡下去,如同風中的燭火,終於熄滅。
瀟刑淚默默無言,他抬頭看天,雪花落在他鼻尖上,絲絲冰涼,他起身掘著地面,然後將屍身已冷的燕亂雲放進坑中,填好了土,瀟刑淚沒有立碑,甚至沒有做墳包,地上一片平坦,很快就被大雪覆蓋。
男子悄然離開,身影漸漸與夜色融合,唯有風中低吟之聲縹緲難測,揮之不去——
“笛怨簫聲聽未真,江湖舊雨散成塵。平生只有兩行淚,半為蒼生半美人……”
☆、二、夢裡不知身是客
四年後,大宛鎮。
當清晨的第一縷紅霞灑向大地,夜晚的寂靜便如霧氣一般緩緩退去,幾戶人家陸續開了院門,蓬亂著頭髮的主婦一邊掩嚴實了棉襖前襟,一邊去倒夜壺,隨著一道道炊煙裊裊在鎮子上空升起,小鎮上的居民就開始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