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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溪北顧家……”
顧昭的腳步停了下來,一臉驚訝的看著趙元秀,趙元秀確定的點點頭,指指屋內道:“阿父在裡面呢,小爹爹萬不可跟阿父起糾葛,您只當心疼我。”
顧昭又呆了一下,然後輕笑道:“不會,怎麼會呢,你們都想錯我了……”
趙元秀聽顧昭這樣說,便微微鬆了一口氣,趙淳潤雖沒有從屋裡出來,他依舊在屋外磕了頭,這才去了。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顧昭掀開門簾進屋,卻看到趙淳潤坐在桌邊安靜的等待著。
桌上,各色菜餚冒著熱氣,趙淳潤也瘦了,他聽到門簾響便抬起頭,看到顧昭進來,他便趕緊走過來拉住顧昭的手。
“先暖暖吧……”走了幾步,許覺著顧昭手太涼,他便住了腳,將顧昭的手暖在自己懷裡,貼著肉放著。
顧昭安靜的看著他的臉,看了一會他才道:“我沒事兒……我……我沒事兒!”
趙淳潤笑笑:“沒事兒!沒事兒!你要怪我,便怪吧,我哥當日剩下我,就得了報應,我怎麼還會給元秀留下尾巴,你只管怪我,我……沒事兒,雖你罰,好麼!”
顧昭微微閉眼,心亂如麻,他真沒有怪阿潤,他只是再跟自己的人性作鬥爭罷了,他只是懦弱了,只是畏懼了,他並沒有心疼溪北顧家,沒有!
可是,他又不能跟阿潤說,我只是無法看到上萬條人命就這樣去了,這些殺戮殺的是我的人性,鞭打的是我的道德……
沒滋沒味的應付了一頓晚飯,顧昭丟開趙淳潤去了書房。
趙淳潤沒有按照以往的習慣送他過去,他只是換了衣裳又站了起來去至水澤殿,他想著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阿昭疼一次,不若明天便一起勾完,早點打發了去吧!
趙淳潤就這樣走了,顧昭夜裡坐在書房呆了半夜,這一夜,凡是有人性的,姓顧的,竟都沒睡著。
天色方明那會子,顧昭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祭文遞給守在門口的孫希道:“你打發人燒了去吧,叫他們幫著燒幾串錢,既都走了,好歹帶上個買路的錢兒……”
孫希雙手接過祭文,小跑著出門去,在路上,他開啟那祭文看到是這樣寫的。
嗚呼!從來千紅不過冬,人去瑤臺,卻道是,生死離別最疼,遙想當年,玉人依馬七步詩,冠玉笑談言若珠,子雨妙句錦繡文,百年高士應無敵,廳堂舊燕去了,莫相問,人去關河,笛引花盡樓臺孤。
第一百七十一回
冬日草原上蕭瑟的寒風從帳篷的縫隙往裡鑽,顧茂丙剛從被子裡鑽出來又凍了回去,帳篷簾子一掀,格兒就用兩塊皮布包住燙手的銅壺進了屋。
花枝穿著笨拙的獸皮裙,懷裡抱著乾柴進了帳篷,一邊燒柴,花枝一邊嘮叨:“侯爺,咱們回城不好麼,一到冬天就冷得要命……”又說:“侯爺,外面下雪了,過幾天就找不到路了呦!我就說早點回城……”
嘮叨著,她從一邊的矮櫃裡捧出一個木盒,開啟木盒,露出裡面一個一個精巧的瓷盒子,細細聞了一遍之後,花枝找出香脂,從被窩裡拽出顧茂丙的手,一邊塗一邊掉眼淚:“這是造了孽了呦,看這皴裂,可憐的……在上京不好麼?若是郡王爺知道還不知道怎麼心疼呢,回城不好麼……”
顧茂丙笑眯眯的看著,花枝呦,她跟花蕾,花麗,花穗,花蕊都是早年的大丫鬟,如今那些大丫鬟早為人母,只有可憐的花枝跟著自己熬成了老姑娘,還越來越囉嗦。
格兒在帳篷外尖叫了一聲,然後圓滾滾的滾進帳篷,嘴巴里亂七八糟的叫著:“宛山爸爸,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她亂七八糟的激動著:“從城裡來了好長好長的馬車啊,宛山爸爸,快來看,快來看!”
山是皓拉哈部落裡供奉的太陽神,它博大溫暖而慈祥,很多年來,顧茂丙就給了皓拉哈人這樣的印象,如此,這裡不分男女都管顧茂丙叫宛山爸爸。
格兒是塔塔的女兒,部落的小公主,她雖只有十二歲,可依舊要幹各種家裡的活計,擠羊奶,烹飪,嗮牛糞,撿牛糞,驅趕羊群。
母親去世,留下三個孩子,作為家裡唯一的女性,她必須要把自己家帳子裡的事情處理乾淨。
十二歲的格兒長的一點都不漂亮,大圓臉,黑紅黑紅的,個子也不高卻健康,但有一雙草原上最明亮的眼睛。
格兒看到了長長的馬車隊,她知道是宛山爸爸的禮物來了,每次梁人的節日到來,宛山爸爸就會得到很多很多禮物,有漂亮的絲綢,好吃的點心,最最重要的,是糧食,一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