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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求,不是這裡爛了,便是那裡漏了,偏偏他又是個勤奮的,每每搞得自己勞累不堪。
想到這裡,顧昭丟開書卷,懶洋洋的躺下去,看著頭頂一抹碧雲天,心裡想,何時,能跟阿潤一起天南地北的走走,一起去海邊看看,到世界的那頭去溜達一下,若有那樣的日子,才不枉白活一次。
這些年,這樣的想法,一日勝過一日,可是顧昭只是在心裡想,卻從不跟阿潤說。不為其他,只為了,他欠了一份債。
那年歸京,一入東門顧昭便頓時呆滯。一個和平環境下出生成長的人,怕是絕對想不到,這個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後遺,能有多可怕。就如大地震後,你一人來到現場,站在孤街頭,麻木四顧的那種感覺。
上京,毀了!那原本乾淨的街巷早就失了原貌,入目便是斷垣殘壁,四處亦是燒焦了倒塌的民房。事情已經過了兩三月,可是街頭巷尾依舊掛著連片的白幡子,出來進去麻木茫然的人群中,三三兩兩間便有一位穿麻戴孝的人。
顧昭沒有回府,只是喚畢梁立帶著自己往街那頭去,那一路,隨時能看到山牆上噴濺的血點,至今還沒洗清。
車子慢慢行進,轉眼到了坊市,那地兒還是在的,只是從街頭到街尾盡化焦土。只偶然能看得一面好牆,牆下卻偎著三五堆自賣自身,插著草蒿的可憐人。
這些去的人,顧昭不認得,他卻記得他們。那坊市裡牽著驢子的老丈,買酒的嬌娘,小郎盪鞦韆,下面團團圍著的是喝彩的人群,那一張張的笑臉,被鞦韆一下一個的蕩的不知哪去了。
原本,最初只是想跟這人在一起的,非常想,十分想!想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知冷知熱,耳鬢廝磨,快快樂樂衣食不缺的一輩子。誰承想他背後揹著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架子,只要一動,天下間便被裹挾著席捲著血海流淌遍地。
那不是電影電視,看完了,睡一晚就忘了的事情。
顧昭從未這般清醒過,他清醒的知道,在某些地方,這些悲劇他參與了,甚至他是推著他們絕路走的其中一個。
他站在那裡,哭了,不知道為什麼哭,大概是畏懼。他卻清楚的明白,他不該後悔,也不能悔。
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聲,顧昭回頭,陽光劇烈,他的視線模糊。
光線中,一個穿著最深沉黑色袍子的人,帶著他的王冠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待進了,上下打量,他還是他,溫和和的依舊笑著,還說:“怎麼竟到這裡了?”
顧昭苦笑,仰臉看看天空嘴巴里喃喃的說:“阿潤,我覺著,我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
阿潤懂他便勸道:“阿昭,世上只有果,卻從沒有對錯的。”
顧昭不理他,只是繼續喃喃的說:“我知道,那瓶子破了,碎了一地。如今我要將那瓶子補起來,我知道補得再好,那瓶子也不完全,可是,總要補一補的……”
第七十七回
五鼓響罷;天承帝登堂坐朝;昨兒夜裡他熬了半宿;總算是將積存的奏摺都批閱完畢;雖未曾休息好,可他不是個喜歡抱怨的;因此臉上一絲半點都不見露疲態,依舊是一副精神抖擻;威嚴端坐的帝王範兒。
因前日有一民婦帶著家中小兒敲了登聞鼓,告她族中伯伯連同地方父母官侵佔她嫁妝田產,殺生害命一案;朝上也熱鬧了兩日。如今那個婦人的官司是結了,可惜民告官捱得的八十板子卻要了這婦人的性命去。而今獨留一懵懂頑童,好不淒涼。如此,竟又如了那些族人的心意,雖潘施氏田產嫁妝都歸這小兒,如今督管這小兒的,卻又是那些惡毒族人。
如今,世族大姓規矩甚多,凡民間有糾葛民訴者,多不通官,由宗族長老私下調停解決。
如此,天承帝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此事不知便好,如今卻是他知道了。因此他也不知道哪裡被於住,便想算著心事,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如了那些黑心黑肺的意思。
想著心事兒的天承帝,眼睛在朝上來回掃蕩,想著誰家要斷子絕孫了,不如他下旨給對方過繼一個去,豈不是皆大歡喜?結果,他看了幾圈,竟覺得,沒幾個中用的,因此越發的鬱悶起來。
如今這朝上,位列三班,九卿六部,大臣無數,那個不是紅光滿面,張嘴閉嘴就是憂國憂民的口氣,可偏偏一介民婦私產官司,竟四處投告被阻,竟能越級來敲他的登聞鼓。可見,如今朝中官吏與黎民距離有多遠!
心裡不如意,表面上天承帝卻絲毫不帶,只是用手默默的念著一根護身符的布繩,這護身符原本是阿潤去廟裡隨手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