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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好賴話了。只當你是誇我。”“臉皮啊!”姜希婕緊緊牽著她,生怕這人多事雜的碼頭道路難行,一不小心把王霽月給摔了。“嬋月這兩天怎麼樣?我太忙,簡直顧不上她。”“在家裡熱情十足的看護孕婦啊。現在對於看護任何病人都很有熱情。”姜希婕皺了皺眉,“也沒跟你說往下打算怎麼辦?”王霽月搖頭,“我看為時尚早吧,說也沒用的,這孩子現在心裡不知道多難受,也不願和我說,那我也只能由她去了。”說著捏了捏姜希婕的手,“她不是你。各人有各人的命吧。”
彈子石{13}一帶盡是富豪顯貴的洋房,此下午時分只有僕人往來路上,偶爾或見三五本地年輕士紳。行人見她倆衣著不凡又年輕貌美,紛紛側目。何況她兩人此刻皆著西式風衣,時尚的很,在一群穿老式旗袍和長衫的人當中更顯醒目。姜希婕像得了寶似的,緊緊牽著王霽月逛街逛的恬然自得,可舉手投足都露出一股藏不住的驕傲來。王霽月心裡笑她,面色淡然—雖然生靈塗炭,但她似乎隱隱有些希望仗繼續打下去,似乎這樣就不會有人來關心她和姜希婕為何年長不嫁了。
想到這個,在武漢時直到要走了都沒有接到父親的隻言片語,找人打聽也說只是在跟著政府走。本來以為在重慶會見到,可是到了重慶再問,說人到廣州去了。打了電報到廣州叔叔那裡也只是說在馬來亞購置產業必要時可以逃過去,順便問嬋月的意思罷了。沒有父親的半點訊息。
雖然她自是不想見父親的。
兩人最後在街市上買了些糕點,便一路走回半山腰上的新家。“這重慶山頭這麼多,天天爬上爬下的,身體再不濟也被鍛鍊好了。”王霽月有點氣喘,一路爬坡也不輕鬆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你瞧瞧你。”姜希婕只敢逞口舌之快,步伐放慢,牽著的手也沒有放開,“我說,轉天我想去江中趕場。”“東西不都買夠了嗎?馬上新年了。不如等到過年再採辦。”“不是,我是想給小鄴小潁買條小狗。”今天兩人在路上看見有人出售家裡的小狗,姜希婕喜歡的不行,但是沒敢買,她想徵求家裡“醫生”的意見,“我看你是自己想養吧!”“唉,給小孩子們養只小狗不也挺好的嗎!再說了,大了還看家護院呢!”“看見護院,有你不就夠了嗎?”姜希婕哈哈大笑,“可不光我一個人屬狗{14}啊!”說完還趁四下無人親了一下王霽月的耳朵。
真是屬狗,王霽月想,兩個人都是。
回到家姜希婕先跟徐氏報備了一堆事,然後又自告奮勇跑去給趙媽打下手—攏共就會洗菜切菜—留下時間給徐氏思考權衡侄女那一堆主意。王霽月在東邊二樓看望孕婦,越發覺得結伴逃亡也好。傅元娥雖是初次懷孕,那兩位姐姐可不是,三個人在一塊比親姐妹還親,孕婦三人團成天開心的討論著謀劃著那,互相安慰互相照顧,連小孩子的衣服都做起來了,腰疼還能互相按摩。王霽月覺得自己有點多餘,畢竟這輩子她子嗣無望。
嬋月不在,她寒暄完又回到西邊二樓來找。
敲開門,看見嬋月像一尊美人泥塑一樣坐在窗邊看書。這大院子裡雖然說不上多熱鬧,可這東西廂房之間竟然就能有天壤之別。“看書呢?”她緩緩走過去,王嬋月合上手裡的《The Painted Veil》{15}轉過來對著她,“嗯。攏共就這麼幾本,怕一下子看完了沒得看了。”王霽月走過來俯視著妹妹的臉,依舊憔悴。而嬋月似乎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憂慮,笑著說:“今天去看二嫂和徐姐姐,兩人倒是好得很。我說這一路到處走竟然還能這麼健康絲毫不疲憊,身體真棒。哪知道她們倆說她們基本上啥都沒幹,就顧著懷孕,事情都是姐姐和姜姐姐做的,把你倆好一通誇。”王霽月慈愛的笑笑,拿手輕輕撫摸妹妹的額頭,“可是看病護理的事情我倆做不來,你來了就好了。”王霽月不知道類似的話傅儀恆也說過,要知道就不說了—她眼看著妹妹的大眼睛裡瞬間充滿淚水,只好一言不發把她抱在自己懷裡,讓她哭去。
傅儀恆曾對王嬋月說,我什麼都能,騎馬打仗,虛與委蛇,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面對面幹一架,我都能,唯獨這看病救人我不能,唯獨你能。
王嬋月自打離開傅儀恆之後,雖然經常哭,卻一直無聲。哭的再很厲害也只是哽咽,不曾嚎啕。叫王霽月好不擔心。“乖,不開心就大聲哭出來,這是家,不怕。不想離開就不去,馬來亞那麼遠,咱們不去。你就一直跟著姐姐,有什麼事姐姐幫你擔心,啊。”
王嬋月照舊是獨自飲泣,不發一語,偶爾點頭罷了。
傅儀恆曾經跟她在信中提過—而非後來在北平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