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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送我塊木頭都是好的。”兩人一齊笑了,王霽月假模假式的打了她一下,“少來。你現在不就是最需要木頭!我要能送你木頭,你還在那兒著什麼急。”兩人這樣摟著也不累,也不怕別人進來看見—一則沒有人不敲門就進來,二則,在她們眼裡,現在全家也該都明白過來了,反正全家誰也不干涉。尤其在徐氏的帶動下,姜希婕的家庭地位已經下降到只比她的兩個哥哥高一點,王霽月分明在她之上—把王霽月當作她的妻子的話。
戰爭對於絕大多數人都是不幸的災難。但對於有些人可能也是莫大的陰差陽錯的幸運。
禮物的事說不出所以然也就過了,兩個人放洗漱躺下,一起背床,開始說孩子的事。“前幾天到了那批奶粉,夫人那邊要了一些,是送到歌樂山去了?”“管你們要貨沒管你們要車?”“我是不知道啊。我現在做副手只管怎麼進來,怎麼出去我只是知道,我管不著啊。”“一卡車克林奶粉,全送到歌樂山去了。夫人讓送的。”姜希婕輕笑一聲,“唉,所以你說,人家怎麼不想進那裡啊;教育好,物資也充足,人多就多一點。”“現在是一個保姆帶六七個孩子,勉強照顧得過來,可萬一出點什麼事,真是讓人擔心。”“收留難童總歸要想盡辦法能收全收,夫人到處開保育院不也是這個道理。只是已經到了重慶的,你就不好往別的地方再送了不是。說到這個,”姜希婕翻身側臥看著王霽月,“擔心別人家孩子呢,咱們家的孩子咱們還擔心不過來。”
姜希婕說以目前的預測,物資緊張起來是遲早的事,她打算到鄉下當地主,這樣能保證自家人的糧食來源;但是吃飯倒還不是問題,家裡現在主要的兩樣東西一是兩個小孩子的奶粉,那東西已經非常稀缺;二就是藥品,一家人上下,除了趙媽和她們二人,都有大大小小的病徵。別人病的輕讓吃點中草藥也就罷了,傅元瑛是哮喘,為了讓她免於痛苦和發病,整日她就悶在家裡,活的也算是小心翼翼,為此姜希澤在家連煙都不敢抽;而且現如今這個世道光景,別說哮喘藥,就是一般藥品都稀缺—醫院那邊開來漫長的單子,最後只能滿足三分之一的需求,單子還都是急救需要的藥品。傅元瑛自己也知道,於是她就找各種中醫的方子來調理,最近尤其喜歡偏方。
東西搞不到不說,萬一物資緊俏起來,價錢就要漲,到時候全家人這點所謂的“工資”,能買點什麼還存疑;這麼想想,感覺後院埋得金條是保不住了。“這些個事現在看起來都不很要緊,我就怕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啊。”她說著說著就靠到了王霽月的懷裡。只有在王霽月的懷裡,她會感到安心,她會想要變得脆弱。
王霽月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與她交握,一時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照理她們的生活已經比此刻重慶百萬人口中絕大多數的貧苦市民好太多了。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地獄,像是在整個的碩大的地獄中,每個人都領到一間一樣。
“麻煩事該來總是要來。一萬也好萬一也罷,你不倒,就不會有事的。” 姜希婕笑了,這都學會從這個角度來恭維我了,嘖嘖嘖嘖,“我什麼時候成家裡頂樑柱了。”王霽月把她拉過來送她一個糖衣炮彈,親完捧著她的臉,“你是我的頂樑柱,行不行?”
姜希婕當然心滿意足,但好死不死偏要說,“那萬一我真的倒了怎麼辦?”王霽月抬起脖子用鼻尖去蹭她的臉頰,“沒關係,我扶著你。”
沒關係的,我們本是一體。
她已經不想擔心失蹤在香港的父親,留在上海朝不保夕的弟弟,早該長滿荒草的母親的墳塋,她只能抓緊眼前這個人,在死亡、流離、失去每天都在上演的此時此地,一點渺小的珍貴和安慰都千金不易。在保育會有從廣州撤下來的官太太問她,為什麼不和你的叔叔一起去馬來亞我們這些人想走走不得,你是可以走不走。她微笑不語。她也想過,假如姜家選擇出國避難,她會跟去嗎?她會吧。她可以容忍很多,但不能容忍和姜希婕再度分離。要知道生離和死別有時候是一樣的。既然頃刻間動如參商,那就乾脆根本不要分開好了。以橫掃一切的決心杜絕一切的可能。
夏天很熱,好像所有事情的節奏都被可以得拖得漫長,連戰爭都遲緩起來。她欠姜希婕的禮物,一直到她自己六月初的生日過完了也沒有送出,姜希婕倒是送給她一塊玉佩,一看便知是古物,問哪裡來的,這傢伙說是找人收的。想問她花了多少錢,死活不說。王霽月也就出奇的沒繼續問。直到那天下班早,回到家,舒舒服服吃完飯回到自己屋裡,王霽月才像是大變活人一樣拉開黑色的幔布,“送給你。”一臺手搖唱機,三張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