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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的夢中交歡,醒來便冷靜的將她生生從自己身邊送走。所作所為當然沒有錯處,她想,假如不重逢,嬋月恨自己也好懷念自己也好忘了自己也好,都沒有問題。
她喜歡這個孩子,想要從小姑娘身上找到自己人生在世不多的一點溫暖,想要回報她的愛,想要讓她快樂;可是假如還是會走向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還是會如那個滿天繁星的夜晚一樣讓她失望讓她遠離讓她心碎,又何必呢?
原來這兩顆心是咫尺天涯的,所有的藩籬都不是藩籬,只有你背對著我,我也背對著我自己。於是她每天看著王嬋月思念自己,自己也思念她,卻一不去找她,二不去問她,像一個誠心溺斃自己的人憋著氣。
可王嬋月的血已經在她心裡濺了一地。這剎那生死的年代,她不想有朝一日又是這樣猶猶豫豫鬼鬼祟祟的來到醫院之後,真的看見王嬋月渾身是血。
她緊緊摟著王嬋月的脖子,身上似乎還帶著塵埃和硝煙的氣味,低不可聞的在王嬋月耳邊呢喃:“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大家都躲在黑暗裡,爆炸聲依舊震耳欲聾。沒人關注自己生命以外的東西。王嬋月覺得這樣的傅儀恆有點陌生,但又眷戀,遂也伸出手抱緊了她。
她好像也瘦了,這觸感是如此熟悉,她閉上眼,把頭埋在傅儀恆頸口。心中彷彿有巨大的石頭落地,霎時長滿草木;有冰山碎裂入海,化為暖流。她試探的偏過頭去吻了傅儀恆的耳朵,傅儀恆沒有逃避,只是挑起嘴角。
有人說,人死之前,會非常快的回憶自己的一生。好像是一束光,具有比光速還要快的速度,能夠迅速的穿越回到回憶發生的那個瞬間,細數當時的種種,在死亡的這一瞬間看到自己的所有喜怒哀樂。王嬋月覺得自己會永遠記得這一刻,這一刻她真的獲得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戀人,夢寐以求的愛情,即便炮火連□□不保夕,這卻是她人生最好的歲月。
直到防空警報停了一陣,眾人才走出防空洞。走出後門,看見街市成灰,凌晨剛剛撲滅的大火捲土重來,滿山火海,哀鴻遍野。見者落淚,皆憤恨滿腔。好比見山河破碎,卻不知從何收拾起。傅儀恆讓王嬋月就呆在裡面安全處救治患者,她自己去檢視損失。王嬋月擔心她安全,拉著手不想讓她走。傅儀恆笑著回握,“我不要緊。你且注意就是。晚上不要等我,自己回家就是。我有空自來找你。”
慌亂之中,留守醫院確認王嬋月沒事又熟門熟路跑到行政院去報信的廣仔卻沒找到姜希婕,他直覺認為姜希婕應該去了臨江門,又快步跑過去,只見姜希婕站在街頭,背影甚是漂亮—即便沾滿了灰塵和血漬。廣仔走過去想問怎麼了,東家小姐你有沒有受傷,見眼前大火,霎時覺得不對,想衝進去救人,卻被姜希婕一把攔住。
“別去了。人沒事,店塌了而已。”廣仔這才覺得心安,細看姜希婕的正面才發現她左臂上黑糊糊一層,不知道是什麼,細看還帶著點點血跡。“沒事,蹭了一下而已。”
她對廣仔這樣解釋,這個手腳麻利的少年也就信了。等到她過會兒回了家,還這樣解釋,那就完了。全家上下站成統一戰線,把她數落了個狗血噴頭。其實她真的只是蹭了一下,雖然洗乾淨之後“蹭”的大片烏青叫個個都能瞪她一眼—那畢竟是蹭到了一根倒下來燒成焦炭的的木頭柱子啊!擦乾淨,消毒,上藥,幸好天熱,不能也不用包紮。回到臥房,王霽月非要她脫光了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傷處,她只好脫光任由檢查。這一檢查不要緊,最近的敗績又多了一筆。
王霽月的理由正當的很,一則你理虧,二則天這麼熱,太早也睡不著。完事還能一起洗個澡。
現實熱愛嘲笑人,無論是嚴重的嘲笑,還是玩笑似的嘲笑。
兩人泡在溫水裡,王霽月幫她擦背,擦著擦著就靠在她背上了。姜希婕輕笑一聲道:“你知道嗎?今天說是在醫院見者傅儀恆了。”“嗯???她去醫院幹什麼?”“不知道,反正說是一起躲在地下來著。細佬也沒看見其他的。我說,”她轉過來摟著王霽月,畫面雖安十分香豔,談話口氣卻頗像老夫老妻,“要不然哪天還是去見見傅儀恆吧。”“見她做什麼”“你總也得。。。問一問她的態度是不是?橫豎現在你是長姐。”
王霽月不是不想,也非有意逃避,她只是覺得尷尬。點了點頭,繼續靠在姜希婕懷裡,真是天熱不怕水涼,“你說她。。。”“嗯?”“到底是不是那邊的人呢?”姜希婕一手摟著王霽月,手指輕輕撫摸她的耳朵,“我現在才不在乎這個。對我來說,誰能把物資給我弄到,誰就是爺。